第一百四十七章發燒

 陸欲凌絮絮叨叨起來，目光渙散，眼睛像是隨時要閉上一樣，“我媽從小就不怎麼管我，她只管我學習，只要我學習好，她臉上就有光，我不過是她顯擺的一個工具罷了。可是我資質平平，跟她手下的一些學生比起來，我要遜色很多，但我不想讓她失望，我在別的小孩玩的時候學，在別的小孩睡的時候學，好努力好努力，也沒換來我媽的一句讚揚，她還是會挑出我很多毛病來數落我，貶低我。她從來不會關心我下雨天有沒有帶傘，學校的飯菜好不好吃，我長高了多少，在學校開心嘛，與同學相處快樂嘛……”

 “我好想有個人能關心我，而且只關心我。季辭總覺得童年裡有我是件很不幸的事，他樣樣比我差勁樣樣都要追趕。可是我小姨從來不去說他，總是一味兒鼓勵他誇讚他，她會教他畫畫，帶他去看畫展，雖然在我媽看來她還是個極其不負責的母親，因為這些事情她只有偶爾做，常年在外奔波，根本無暇關注到兒子的成長動態，她認為自己做得很好，因為她能每天都和我待在一起，但這個待在一起從來不是一個具象化的詞，從來都是很表面的詞。”

 “姜念不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嘛？你是第一個願意關心我的人，雖然你可能更關心那隻野貓會不會因為撓傷了人失去棲息地甚至是生命，但是我想一個對小生命都如此有閒心有善心的人，那將你的閒心善心分點給我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你好像不是這樣的，你總是有更在乎的人，更在意的事，明明我很努力做好乖孩子的樣子了，你的目光卻始終不肯放在我身上十秒，你看你剛才走得多決絕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難過！我為什麼這麼討厭沈清那個騙子，因為我覺得你對一個認識五個月的人的關注遠遠超過了我，我錯了念念，我從不敢嫌棄你，我只怕你嫌棄我，不，是拋下我。”

 “你抱抱我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洋洋得意讓你難過不開心，不要拋下我好不好，不要讓南南成為我的樣子好不好，我媽教不好他的，他只會被我媽桎梏成一個成功機器。”

 “抱抱我好不好，我難受得快要碎掉了。”

 ……

 陸欲凌嗚咽了起來，彷彿身上真的有很疼，姜念突然意識到這可能不是普通的感冒，而是又返潮的流感。

 他像個孩子一樣伸出手，祈求著她的擁抱。

 就一個擁抱。

 姜念嘆了口氣，俯下身子，同那雙炙熱的臂膀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