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Chapter22


                 托馬辛諾離開不久,塔查醫生也回來了。兩人可能在院門口遇見,交流了一些信息。他給邁克爾帶了南瓜熬成的甜粥和一根紙吸管,不忘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

  艾波洛妮亞的午餐是醫院附近的小攤販送來的三明治。在西西里,只要她想,總是餓不著。

  三明治口感非常傳統,新鮮的馬蘇裡拉奶酪球、番茄片、羅勒葉和火腿片次第堆疊在麵包之間,奶香夾雜著羅勒獨特的清香,艾波吃得眯起了眼。她超愛九層塔。

  她還好心地給邁克爾形容了一下:“火腿鹹香,麵包柔韌清甜,美味得能讓魔鬼懺悔。”

  誇張的比喻讓邁克爾不自覺彎起嘴角,偏偏他既不能說話、也不能品嚐。想要親吻她,被艾波以牽扯傷口為由躲開了。

  最終,邁克爾從鼻腔發出重重一聲哼,又痛得嘶了一聲。

  艾波洛尼亞哈哈大笑。

  吃完午餐,艾波又問了他一回,是否要吃止疼藥,這次邁克爾接過了藥片。

  下午三點多,加洛被托馬辛諾派來照顧邁克爾,還把那遍佈彈孔的阿爾法羅密歐牌轎車停在醫院附近的小巷。

  “中途被盤問了兩次。”加洛說。他素來口拙,只講了這一句,並未解釋憲兵是如何放過他的。他不說,另外兩人也清楚,憲兵聽到托馬辛諾的名號自然放行。老爺子在巴勒莫有幾分薄面。

  加洛取來了車上的所有東西,木倉、牛皮手拎包、和那本英文版《理想國》。於是兩人有了聊天之外的新樂子。這是一個安全的活動,不會動不動就吻在一起。至少艾波洛妮亞是這麼認為的。

  邁克爾負責蘇格拉底的臺詞,艾波扮演和蘇對話的人。兩人正經地念白,一人一句,彷彿表演學院的學生彩排。

  她的英語帶著西西里口音,和邁克爾標準的美音不同,兩者交織在一起,彷彿一曲獨特的協奏曲。

  邁克爾覺得她的口音可愛極了,親切迷人的意大利腔調。但艾波執拗地要改正,每念一句,便用那雙蜜糖色的大眼睛看他,詢問是否發音正確。邁克爾不得不重新念一遍,艾波盯著他的嘴唇,好學地輕聲跟讀。

  那認真咬文嚼字的模樣,彷彿孩童牙牙學語,引得邁克爾喉結微動,身體竟不自覺地有了卑鄙的反應。

  一定是太困的緣故。他想。

  他們一直讀到夕陽溫柔地照亮書頁。

  艾波洛妮亞合上書本,輕吻他的嘴唇,又上移至鼻尖,純潔而乾燥,就像親人間的吻。她輕聲說:“六小時到了,放心入睡吧。”

  邁克爾早已睏倦,但仍強撐著不肯入睡。半靠在床頭,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無神又執著地望著她。彷彿貪玩的小孩兒。

  艾波心裡一片柔軟,她說:“上午那個賭,我贏了。法布里奇奧是叛徒。”

  “你想要什麼?”邁克爾笑起來,他樂意為她花錢,“一百美金以內,想要什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