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瘋子

云溪府衙,衙門裡的人將一具男屍用竹蓆隔欄隔開,請了許多醫員來探查屍體。

屍體用草蓆蓋著,旁邊放著紗布,鉗子醫用小刀等器具,五六個醫員圍著這具屍體,即便這些醫員身經百戰但還是在揭開竹蓆的那一刻不約而同地作嘔。

肉體實在爛的太觸目驚心了!

云溪巡撫大人兩眼一閉轉過頭去不再看醫員們剖屍,這血腥場景他看不得一點。

醫員用鑷子夾住男患者屍體腹部破碎的衣物,下面是如同野獸啃咬的傷痕,知府大人懷著好奇心抬頭看去,眼裡也滿是不可思議的深情,實在是這傷的慘不忍睹。

巡撫大人也偷摸著眼睛睜開了一小條細縫,大著膽子朝這裡看過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巡撫問道。

醫員拿著鑷子勘探著男患者每一寸肌膚,這人的身體多少是發著黑紅且有一些腫脹的感覺,並且皮膚表皮十分脆弱,只需要輕輕一碰,皮膚就會碎裂。

“雖然這看起來像是被野獸撕咬的疤痕,但齒痕大小與老虎或野狼相比,實在是太小了。”

“難道是狐狸嗎?”

“不是的,反而很類似人類的齒痕。”

聽醫員說完知府手往嘴前一捂作驚訝狀,隨即看向巡撫大人。

“什麼?那像話嗎?人怎麼可能把人咬死?”巡撫說話的聲音帶了些顫抖。

“讓開!!!讓開!!!!!”

大喊聲從府衙門口傳進來,古銅色皮膚的男人從府衙門口聚集的人群中推搡著穿過來,衙役趕緊拿著長矛阻攔他,但林奕力氣很大兩三個人根本弄不住他直接被他推倒在地。

他衝進來對著府內的人喊道:“不能讓這些人待在這裡,得趕緊將他們關起來!”

知府大人躲在後面喊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竟敢在府衙撒野?”

“你們在找的人,就是我!”

林奕站在所有人面前高呼,不卑不亢:“我看見了所有事情的經過。”

“這些人並沒有死!”

衙役對著巡撫說:“他的外表與那個人很相似。”

“什麼?”巡撫不明白。

“他是犯人。”衙役解釋給他。

“什麼。”巡撫大人看了眼左右,當即說道:“還愣著幹嘛?趕緊抓住那傢伙!”他用手指著林奕。

十幾個官兵聽到他的號令一起衝向林奕,林奕和他們扭打在一起,一個衙役拿著長矛朝他衝過來,他雙手抓住那長矛杆子給它推回去連人帶矛後退三尺。

接著旁邊有人向他抓來,他拽住那人的衣領子藉著那人朝他撲過來的力道向後倒去,後仰到底瞬間將那廝衙役甩出老遠然後重重摔在地上。

躺倒在地上還不算,那些衙役一看到他倒了立馬拿著長矛向他戳過來,林奕在地上閃身一滾躲了過去,借勢一個翻滾站立起來又抓住撲向他的另一名衙役,拎起衙役整個人向旁邊火盆摔去。

別看他個子不高但力大無窮,這一甩連著衙役帶著火盆全都倒塌,趁此機會林奕手拿火盆裡已經點著的火把,朝著那些想要靠近他的衙役瘋狂揮舞。

邊防著衙役的進攻邊不斷聲嘶力竭地說著:“那些人沒有死!”

“他們很快就要醒過來攻擊人了!”

林奕揮舞著手裡的火把,心急如焚,“請相信我!!”他因為用力嘶喊,脖子上青筋暴起,憂愁的眼睛透露出焦急。

“你們不去抓那瘋子,還愣著做什麼?”

巡撫和知府大人站在距離這裡老遠的地方指揮衙役去捉拿林奕,“立刻抓住他!”。

巡撫一聲令下,衙役們瘋了似的朝著林奕撲過來,抄起手中棍子就是一棒打來,林奕用手中火把把手抵住,將衙役推開,緊接著趕忙跑到用草蓆蓋住的屍體旁,用手中的火把點燃草蓆。

“天啊,屍體著火了!”

衙門外面的老百姓突然騷動起來,他們很焦急,他們的觀念裡一定屍體要留全屍才是對死者的敬畏,這種燒屍簡直就是對亡者的褻瀆。

又幾個衙役撲向林奕,他在拼死抵抗的間歇中不忘點燃更多的草蓆,一時間已經有七八具屍體被他點著了。

於是更多人一起向他衝過來,這次不再是一個一個人上了,而是四個人一起抱住他,前面兩個衙役死死地抱住他的腰,兩人一邊制止他一條手臂,隨後而來的另外兩名衙役扳住他的雙腿。

可是林奕力氣很大,先是推搡開左邊的人,接著右邊的人也被他帶倒,因為雙腿被困住林奕也摔倒在地,見那名抱著他大腿的衙役不放手,他一個攔腰摔向後壓去,那名衙役被他壓在後背下動彈不得。

源源不斷的衙役衝過來,趁著林奕壓制那名衙役的時候將他反制四五個人將他按在地上,背部都被人踩著,手腳被擒住,他大口大口喘息著,抬起頭眼神神情堅毅地等著巡撫,心中不甘。

見此一幕,衙門外的百姓也激動不已紛紛踏進門檻來觀看這一在他們心目中的鬧劇。

林奕被七手八腳按在地上,再也動彈不了一點,整顆頭也被摁住在地面上,他還在拼命喊著:“不行!!”他急得如火焚五臟,油煎六腑,汗珠子如雨點一般直往下掉,如此還在拼命喊叫著試圖阻止衙役將火撲滅。

可惜事與願違,不僅有府衙內的侍女拿著一個個布單子在滅火,連外面的百姓都開始挑來水,林奕一個人單槍匹馬,力不從心,看著那些屍體被啃的面目全非的臉,他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心裡悲憤交加,只恨這些人不聽自己一言,恐要釀成大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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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梁山懸天崖)

“你要逃去哪裡?”嚴柯飛奔上來一把抓住跑在他前面的紅醫女。

紅紅被他拉住只得焦急說:“沒有時間了,他們就快要甦醒了。”

接著永煜也跟上來了,嚴柯指著紅紅跟永煜說:“這女人瘋了,死人怎麼會醒過來?”

“不,這一切是真的。”紅紅的心像油煎一樣著急。

“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你說京城和回春堂都是因為那種草藥才會出事。”永煜問道。

“師傅說他在京城用生死草救活了死人,回春堂也發生了相同的事,那些死人變成怪物並復活了。”

“必須快去阻止他們才行!”

永煜耐心地接著問她:“那些死而復生的人模樣如何?”

“他們身上有惡臭,還發出野獸叫聲嗎?”

紅紅聽完他說的話突然冷靜下來,表情又摻雜了些疑惑:“沒錯是你說的這樣。”

永煜進而問道:“有證據能證明你的話嗎?”

“回春堂的藥材倉庫裡面,有著蘇仁濟醫員的病狀日記,上面記載了一切。”

“他說若找到生死草,就能得知治療這種病的方法。”

“我為了尋找方法治療回春堂的人才會來到這裡,請您相信我。”紅紅說的話越來越快,焦急神情溢於言表。

“沒有時間了!”

“我們必須在日落之前出發,阻止更多人死亡。”

“我會去回春堂,你和她去官衙確認此事是否屬實。”永煜跟嚴柯說道。

“不行,您怎能聽信瘋女人的話,就獨自前往......”嚴柯擔心他家殿下的安危。

紅紅剛想反駁嚴柯,就見永煜率先說:“這件事很重要,你去確認此事的真偽。”他看了眼嚴柯又看了一眼紅紅,便從兩人中間走過。

見此,嚴柯妥協了“帶路吧”他跟紅紅說道。

永煜獨身一人騎馬飛快朝著回春堂飛奔而去,後面嚴柯騎著馬帶著紅紅跟隨在後面,到了前面某一個位置分道揚鑣,兵分兩路。

一路狂奔,永煜回到了回春堂,這裡沒有人,還是那樣的破敗,他直接走進大敞著的大門,穿過堂屋,進到後院,他沒來過這裡的後院,後院裡也是擺著一些竹竿子,還有一些藥材,還有一匹馬正被拴著吃草。

他直接來到後院藥房倉庫,周圍寂靜無聲只有他一個人,氛圍有些緊張,永煜不由自主地握緊手中刀鞘。

藥房倉庫裡面放滿了藥架子,上面放著很多小盒子裡面分門別類地放著各種藥材,藥材的名稱寫在一張小紙條貼在上面,還有一些瓶瓶罐罐和藥篩子也放在貨架上,屋頂選著一袋袋乾草藥,永煜在這裡四處張望著尋找著他要找的東西。

他緩緩走近,突然聽到了聲音,下意識兩隻手都放到刀鞘上面,準備隨時抽刀應敵。

只見前方站著一個人,背對著他,身上穿的是禁軍制式的官服。

“您是來找這個的嗎?”那人率先發話,手裡麵攤開著一本書。

看到永煜過來,他一下子把書合上,轉過身來面向永煜。

“還大老遠從京城跑來云溪。”

永煜看到了他的臉,是赫凌雲,丞相赫爾蒙的兒子嘛。

“這是殿下的聖旨。”說著赫凌雲從胸前掏出來一張紙條。

他攤開紙開始宣讀,上面白紙黑字寫著:“主導京城告示事件的98名儒生之審問結果如下:所有謀反行動的罪魁禍首,正是四皇子。”

“立刻將四皇子押送至大理寺,並一五一十地查清謀反的來龍去脈。”

說完紙上的內容後赫凌雲就把紙揉了,接著說:“我現在要立刻遵照諭旨將您押送回京城。”

“但我得顧及您的面子,因此不會將您綁上麻繩。”

說著,外面兩位穿著紫紅色衣服的錦衣衛出現在藥房倉庫門口。

“請您乖乖跟我走。”

永煜哼了一聲,對他嗤之以鼻:“諭旨......”

“皇帝真的還在這片土地上嗎?”

“您這是在說什麼?”赫凌雲佯裝不懂反問道。

“你為何要叫蘇仁濟醫員去京城?”

“因為他是最擅長治療中風的醫員。”赫凌雲一板一眼地說。

“那麼生死草,他將那草藥用於何處了?”

“父皇真的駕崩了嗎?”永煜擲地有聲,幾乎喊出來,聲音極其威嚴。

赫凌雲見狀戲謔地上揚了嘴角說道:“皇帝當然沒駕崩,那是不可能的。”

“陛下,現在還活著。”

“雖然他正處於昏迷狀態,但他會在皇后娘娘的生產日前平安痊癒的。”

永煜的眼睛因為憤怒而赤紅,他緊緊盯著赫凌雲:“你們就那麼想掌權嗎?”

“身為須聽命於一國之君的臣子,竟不惜做出絕對不被允許的事,你們就那麼想掌握權利嗎?”

“殿下,您做了什麼呢?”

“您只是幸運地出生在皇家是皇帝的兒子。”

“您什麼都沒有做。”

赫凌雲言辭間地嘲弄和譏諷,像刺在永煜心上的小箭,引發了二人間前所未有的緊張氛圍,永煜十分不滿地看著他眼神裡多了些蔑視,這種清高和自傲是他與生俱來的。

“但面對我父親和我時,您卻總是用這種眼神看我們。”

“像是在說,我和你們這種骯髒的蟲子不同,您的眼神就像是在這麼說。”

“嗯,你說的不錯。”

永煜那藏匿於幽暗燈光之下的雙眸,映襯著他那張輪廓分明、凌厲逼人的臉龐,熠熠生輝,驚心動魄。那深邃的眼眸中,彷彿蟄伏著一隻猛獸,時刻準備破籠而出。

“你們藐視一國之君,還藐視皇室,使百姓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那就是你們青州赫氏所做的事!”

赫凌雲聽後生氣,在手裡攥著的紙團被他撕碎。

“您那時候要我動刀砍您吧。”

“我今天就會照做的。”

隨即他掏出旁邊的佩劍直指永煜,藥房倉庫門口的兩位錦衣衛也進來後將門關上。

“你說我只是運氣好?”

永煜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蘊含著不易察覺的冰冷氣息,緊縮的眸子透露出一絲危險韻味。

“不。”

“我是被選中的,我要以父皇賜予我的皇室血脈,將你們......”

“定罪。”

說著他從腰間拔出佩刀,刀劍指著赫凌雲。

“您是無法用那把刀殺人的。”說著赫凌雲直接一劍朝永煜刺去,刀劍碰撞,聲音清脆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