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奈何騾子跑得本來就比馬慢,還載著這一大車的東西,沒走幾步就被後面的軍隊追上了。那轟隆隆的聲音不是雷聲,而是馬蹄聲!

 大抵是去年被嚇怕了,趙北川一聽到這個聲音就心底發顫。

 不過這些不是敵人,而是從營州換防回來的軍隊,打頭的還是熟人,正是去年護送糧草去邊關的葛校尉。

 離老遠他們就看見這輛騾車了,本來也沒太在意,結果路過的時候瞥了一眼,一下子就認出車上的人。

 實在是趙北川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能徒手拉倒一匹契丹戰馬,推辭掉王爺的賞識,這種人真是一萬個裡面也挑不出一個。

 “籲~”葛長保拉著韁繩停在了騾車前面。

 趙北川也連忙拉住繩子停下車,驚疑不定的抬起頭。

 “小子,你還認得我不?”

 “官……官爺?”趙北川連忙下了車,躬身給作揖。

 葛長保笑了一聲也下了馬,“沒想到在這能碰上你,你這拉著一車東西幹啥去?”

 “小的幼弟縣試中試,去平州府參加府試,索性帶著一家人都來了。”

 “嚯,你家還有讀書人呢,文武雙全啊。”

 趙北川擦了擦額頭的汗,“不敢當,不敢當……”

 “別這麼拘謹,如今你不服徭役我也不抓你當壯丁,咱們就是聊幾句敘敘舊。”

 其實葛長保這人還挺爽朗的,當初路上嚴厲但那也是逼不得已,行軍打仗本來就是嚴肅的事,軍法如天,就算是他自己也必須遵守。

 大通口那一戰能主動上報趙北川的功勞,足以說明其人品不錯。

 “我看你們剛剛不是停下要休息麼,別急著走了,隨我去亭裡吃點東西再上路。”

 趙北川不敢推辭,連忙把騾車栓到剛才停下的地方,跟車上的人囑咐幾句,“你們先吃飯,我跟官爺去續幾句話。”

 陸遙有些擔憂的問:“不會有事吧?”

 “沒事,別擔心。”說完匆匆的朝亭裡走去。

 亭子裡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個葛校尉另一個姓梁的武官,看見趙北川走過來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在大通口拉倒戰馬的那個力士?”

 “可不就是這小子!來來來,快過來坐。”

 趙北川拘謹的坐在兩人旁邊。

 “你叫什麼名字?”

 “趙北川。”

 “哦對對對,我記得那幾個人喊你大川來著,你這是打算般到平州住嗎?”

 “鎮上的夫子水平有限,小的想著把弟弟送到府城唸書,能多學些東西。”

 葛長保不懂這些讀書上的事,擺擺手道:“早先你要是答應了王爺多好,這會兒指不定都混上一官半職了。”

 “行軍打仗的事小人不懂,實在當不得重任。”

 葛長保笑著搖搖頭,誰一進軍營就會打仗?不都是慢慢學來的本事,只能說這小子志不在此。

 “我跟他們說你徒手把戰馬拽倒,這些人都不信,正好你跟老梁比劃比劃,讓他看看我是不是吹牛皮。”

 梁重是武將出身,能徒手舉起三石的磨盤,但讓他拉倒奔跑的戰馬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對趙北川這小子特別感興趣。

 “小的不會武。”

 粱重摩拳擦掌道:“你與我比比掰手腕就行,讓我看看你多大力氣。”

 趙北川猶豫的伸出手,兩人在石桌上握住,梁重怕他放水道:“你要是能贏了我,到了平州以後有什麼難事儘管開口!”

 葛長保道:“梁大人可沒跟你吹牛,只要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梁家都能給你擺平。”

 趙北川一聽,連忙點頭。

 比賽開始,兩人扣住對方的手同時用力,不得不說這梁重還是有幾分本事的,竟然能跟趙北川僵持住,兩人手臂上青筋爆起,肌肉都在微微顫抖。

 堅持了一盞茶的功夫,梁重有點扛不住了,臉都憋城了茄子皮色,汗水順著鬢角流了下來。趙北川氣息都沒變,只用了七分力,他怕用全力直接把官爺的胳膊掰折了。

 “喝,不行了!”梁重卸了力主動認輸,甩著痠痛的手上下打量趙北川,“你小子確實厲害!”

 趙北川連忙起身道歉,“官爺恕罪。”

 “無妨,本就是我主動跟你比的,你真不打算從軍?”他也看中了趙北川這把子力氣。

 “小的父母早逝,家中沒有長輩,夫郎弟妹都指著我過日子,實在上不了戰場……”

 梁重失落的從懷裡摸出一塊巴掌大的銅牌子遞給他,“以後有事來梁家找我。”

 “多謝官爺。”趙北川趕緊雙手接下銅牌。

 有小兵端著做好的飯食過來,簡單的三道小菜和三碗粟米飯,

 趙北川提心吊膽的跟著他們吃了頓飯,葛長保約他等到了平州再喝酒。

 葛長保心裡還挺感激他的,如果沒有這小子,當時上千號人都得交代在那。這一役贏了,糧食成功送到邊關,他還得到王爺嘉獎,可以說趙北川是他的貴人。

 吃完飯,軍隊繼續開拔,他們騎著馬速度非常快,很快就把騾車甩在了身後。

 趙北川將梁重給的那塊銅牌交給陸遙保管,趕著大花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