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魚 作品

第 48 章 小紅帽進樹林,十...


 姜紅燭出行,除非萬不得已,否則首選自駕車,畢竟她這副模樣,乘坐火車飛機什麼的太引人注目了。

 肖芥子儘量有求必應,網上租了輛可以異地還車的小長安,雖然要加收什麼里程費、異地費,但折算下來,一天也就幾百塊錢,也還行。

 既然報仇的事要“放一放”,那顯然,姜紅燭要著手另一件事了:這幾年,沒見她忙過跟報仇無關的事,而今突然開始啟動,肖芥子估摸著,跟煤精鏡到手有關。

 但關於這“另一件事”,姜紅燭的口風很緊,連目的地都沒給肖芥子透露,車都發動起來了,才惜字如金地來了句:“往南。”

 往南,範圍也太大了,內蒙算大北方,往南,國內大部分省份都在內蒙往南。

 肖芥子心裡犯嘀咕,面上半分不露:畢竟根據契約,她老實做事就是,只要姜紅燭能給她提供入夜後的保護,管它往南往北呢。

 她開著導航一路往南,出阿喀察時,在加油站停車加油,抽空翻了下地圖。

 地圖上把她接下來車輪要碾過的區域,標註為“大興安嶺”。

 怎麼大興安嶺不在東北?

 她又仔細看了看,原來東北那一塊,主要標註的是“小興安嶺”。

 大小興安嶺,那不是……林海雪原嗎?

 ***

 果然,車出阿喀察不久,景觀就不同了。

 在阿喀察時,不時還能見到草場,有一種“不愧是內蒙古大草原”的感覺,但往南走,漸漸就進了莽莽林區,這兒的樹種是針葉林,雪化得慢,樹身上掛滿一蓬一蓬,但又不是全白,白裡透著樹身本色的蒼黑,偶爾還有煙氣霧氣騰掠。

 肖芥子覺得新鮮:“紅姑,這兒跟雲南的雨林完全不一樣。”

 雲南都是大闊葉林,雨林裡走一圈,頭髮衣裳都打溼了,一腳下去,腐葉間各種蟲豸亂竄。

 這裡沒什麼小蟲,但林間出沒的,都是大傢伙吧。

 “紅姑,這兒有熊啊、狼啊什麼的吧?”

 姜紅燭像是沒聽見她的話,倚在後座,細心擦拭那面煤精占卜鏡。

 肖芥子從車內後視鏡裡看到,裝著漫不經心:“紅姑,這鏡子,能白天用嗎?”

 說的是手頭物件,姜紅燭終於有反應了:“白天怎麼用?白天它就是個死物件。”

 哦,原來煤精鏡白天是個“死”的,晚上才會活。

 “那,如果你用它的時候,不對著人看,會看到什麼啊?”

 那一晚偷用煤精鏡的事,她一直沒說,姜紅燭對這鏡子太寶貝了,那天之後,碰都不輕易讓她碰一下。

 她琢磨著,這鏡子有大玄虛,所以不忙問,趁隙時旁敲側擊、慢慢打聽。

 姜紅燭不屑地挑了下眉,自從“瞎”眼之後,她的表情更怪了:以前,是左臉毀容,只有右邊臉表情生動,現在右眼“瞎”了,連帶著右眼周圍的肌肉僵滯,要靠左邊唯一的那隻眼傳遞一切情緒。

 她說:“你傻嗎?鏡子裡不照出人,那就是空的,空空的鏡子,能看出什麼?”

 也就是說,鏡子必須對著“別人”看,可她那天晚上,很確信自己沒有對著人,為什麼會看到那些奇怪的圖景呢?

 姜紅燭想起了什麼,補充了句:“當然了,養煤精的人例外。”

 這不難理解,煤精鏡說到底,材質還是煤精,自然會親近那些養煤精且懷了胎的,同類相親嘛——那些人端起這面鏡子,即便不對著人看,也能看到獨屬於煤精鏡本身的東西。

 但問題又來了,自己養的是和田玉,不是煤精啊。

 肖芥子越發糊塗了,但沒再問,姜紅燭是個人精,自己要是揪著某一點問個沒完,她一定會起疑心。

 ……

 這一天接下來的路程都很乏味,林海看久了,也就是車窗外的背景牆、沒什麼新鮮感。

 太陽落山時,肖芥子看了眼導航:一小時車程的距離,有個小鎮,兩小時車程開外,有個小縣城。

 她跟姜紅燭商量:“咱們趕點夜路,去縣裡住吧,縣裡條件好,住得會舒服些。”

 姜紅

燭已經打上盹了,迷迷糊糊間嗯了一聲。

 又開了半個鐘頭左右,天黑了。

 林區的夜有點陰森,天一黑,什麼怪聲都來,肖芥子心頭有點怵,手機上調出一段紅歌,給自己壯膽。

 歌聲一起,姜紅燭就醒了,她表情有點茫然,看了看車窗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找個方便的地方,靠邊停車,去林子裡挖點土。要去林子深處,挖深點,最好超過一米深,取深點的土。”

 肖芥子叫苦不迭:“你怎麼早不說?”

 姜紅燭說:“因為我才想起來。”

 “天都黑了,萬一我進去,遇到熊啊狼啊怎麼辦?”

 姜紅燭嫌她事多:“熊啊狼的都在深山,沒事跑國道附近幹什麼?你要是害怕就別去,取土是為了給你‘聯石’,我又不需要。”

 肖芥子不吭聲了。

 她放慢車速,尋找方便停車的路段,也期待著能看到一兩輛停著的車:有些司機開累了,會靠邊休息、抽根菸什麼的,如果有這樣的車就好了,那她也停過去,在那附近取土,多少能壯個膽。

 也是運氣,在一處路段,果然看到一輛停著的別克車,肖芥子趕緊停過去,抓了頂帽子就要戴。

 不好,這頂帽子是紅色的,小紅帽進樹林,十有八九遇到狼。

 為了避讖,她換了頂黑色的八角帽。

 這一磨嘰,惹來了姜紅燭不滿:“大晚上的,誰看你頭髮?”

 肖芥子指外頭的別克車:“這不是有人嗎?有人,我不得講究一下?”

 她抱起新外套下車,在車邊抖展開外套穿上,從車後備箱裡取出頭燈,一手拎桶一手小鐵鍁,翻過路欄,向著坡上的密林走去。

 經過別克車時,她注意看了一下。

 車裡沒人。

 真是晦氣,肖芥子皺眉:停車卻不見人,這多半是跑林子裡方便去了,待會進林子,她可得注意著點腳下,可別踩到什麼腌臢玩意兒。

 ***

 林子裡靜悄悄的,獨屬於山林的那種靜:沒有人聲,但有各種幽幽寂寂的自然聲響。

 有時吱呀一聲,是不知道哪根細枝被雪壓斷,有時極遠的地方,又傳來老鴰的叫聲,嘶啞呱嘎,直剮耳底。

 肖芥子攥著鐵鍁柄的繫繩,一路揮揚著走,鐵鍁的鏟尖處鋥亮鋒利,一揚便是一道弧光。

 這弧光給了她自信:只要不遇到熊,基本沒問題。真遇上了,反正不能跑,得虛張聲勢——到時候,她張牙舞爪揮動鐵鍁,沒準熊還怕她呢。

 走著走著,不遠處的泥壤積雪間,炫光一閃。

 肖芥子陡然止步,她站了會,變換角度又看了幾次,確信那兒有閃亮的玩意兒,這才小心翼翼靠近。

 靠,見鬼了。

 不,見鬼了都沒這麼稀奇,居然是一枚鑽戒,大鑽戒!

 肖芥子納悶地看看周遭,俯身撿起來看。

 沒錯,是一枚鑽戒,爪鑲,標準圓鑽形,目測至少5克拉。這麼大的大鑽,如果成色好點,得幾百萬吧。

 她調了下頭燈的光,又仔細而飛快地端詳了下。

 很遺憾,不值幾百萬,鑽石有淨度分級,理論上,越乾淨純粹越好,一般要動用十倍放大鏡觀察,級別從lc(鏡下無暇),vvs(極微暇),一路到p(重瑕疵級)。

 p級指的是都不需要藉助放大鏡,肉眼就能看到大的缺陷,這樣的品質,壓根都不建議拿來鑲嵌。

 這一顆就是典型的p級,白瞎了5克拉,這麼大,估計五萬都沒人要。

 肖芥子舉著鑽戒,環視身周,小聲問:“誰丟的鑽戒啊?”

 不敢太大聲,怕招來熊或者狼。

 沒人應,看地上,雖然偶有殘雪,但基本蓋不住地,行走的痕跡並不明顯。

 她想了想,把戒指往地上一丟,說了句:“我可沒拿你東西啊。”

 這種野外無人處的莫名“橫財”,她可不稀得撿。

 她拎著桶,如姜紅燭吩咐的,繼續往林子深處走,一心挖自己的泥。

 ……

 又走了一段,

確信已經夠偏僻了,選定一處把鐵鍁插下,又脫下外套,掛在就近的一棵樹杈上。

 正擼袖子,突然“咦”了一聲,伏下身子去看,然後自腐葉枯枝和溼泥間,小心翼翼拈出個東西。

 又是鑽石!

 這一次的小一點,只2克拉左右,但乾淨明透,更重要的是,這是顆粉鑽,看形制是粒耳釘——這要是顆天然鑽,得好幾百萬吧。

 這誰啊,一路進來,並沒見到什麼方便的人,反而接連遭遇兩顆鑽石,是別克車主扔的嗎?

 一次是偶然,兩次,總有點彼此註定有瓜葛的小必然在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