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月半 作品

14.葉煩跳井 好話不說二遍。





廖苗苗撿起沙包站到線外整個人都是懵的,想說耿大寶你耍賴,可大寶四歲,比她最小的妹妹還小兩歲,還沒到上學前班的年齡,只能上小託班。




廖苗苗不想承認也忍不住說:“大寶,你跟耿叔叔一樣聰明。”




“我和葉煩煩一樣聰明,我姥說的。”




就是這個時候!廖苗苗手中的沙包朝大寶飛去,大寶個小人精快速躲到妹妹身後,沙包啪嗒一聲掉地上。她妹妹撿起來就抱怨:“不要一邊說話一邊丟沙包。”




廖苗苗想說她故意的,可誰能想到小鬼頭不好騙:“誰是葉煩煩啊?”




“我媽啊。”大寶頭也不回地說。




廖苗苗猜到了,依然故意問:“你說誰?”




“我媽!”大寶躲開沙包,跑到廖小妹那頭才轉身,“我媽叫葉煩。”




二寶大聲說:“還叫煩煩。”




葉煩把暖水瓶衝滿,準備叫倆小的進來洗臉刷牙吃餅乾,到門邊聽到這話,她移到窗戶邊看到倆孩子忙著丟沙包,先自己洗臉刷牙。




耿致曄擔心葉煩又逞強,買了米和鹽水瓶裝的一斤菜籽油就往家趕。到門口看到大寶和二寶就叫他倆繼續玩,做好飯就叫他們,




大寶扔下沙包:“我餓了。”




“沒吃餅乾?”




大寶點頭:“媽媽沒叫我們。爸爸,葉煩煩肯定生氣了。”




“葉煩煩原本沒生氣也因為你喊她葉煩煩生氣了。既然沒吃就忍一會。爸爸之前買了豆腐魚和蟶子,蟶子出出沙晌午吃,我這就做豆腐魚。”耿致曄說完就往屋裡去。




廖苗苗不禁問:“大寶,耿叔叔會做飯啊?”




“會的吧。”在首都這些天,大寶經常看到他爸鑽廚房,“我們繼續。”




廖苗苗:“你又不餓了?”




“媽媽沒叫我們吃餅乾,回家也不給吃。”大寶拿起沙包,“我媽媽最最狠心。姥姥奶奶最疼我和二寶。”停頓一下喘口氣,又說:“小姑和舅媽也疼我們。”




耿致曄把籃子給葉煩,晚起衣袖收拾魚:“聽見了嗎?”




“小混蛋又不是第一次這麼說,習慣了。”葉煩道。




耿致曄見兩盒鈣奶餅乾都沒拆,跟他走之前一樣:“你也沒吃?吃點墊墊,沒那麼快。還是得買個爐子給大寶二寶烤衣服。他倆貪玩衣服容易髒,沒有那麼多換洗衣服。”




“晚上洗就是了。”




耿致曄把豆腐魚魚頭揪掉:“梅雨季快到了。下起來沒完沒了。”




“島上也有?”




耿致曄:“離岸邊沒多遠,那邊的雨能下到這裡。”




葉煩往洗菜盆裡倒兩瓢水:“居然沒忘記買盆。”




“桌椅板凳從岸上買沒法運過來,得麻煩傢俱廠和漁民。我找島上的漁民做的。該做好了。有了柴,我又買了米,油鹽醬醋也買齊了,胰子美加淨從家裡帶了,還缺什麼?”




葉煩朝客廳看一下,又看看空蕩蕩的廚房:“沒有一點菸火氣。”見他早上挑的兩桶水還剩一桶,“怎麼不倒缸裡?”




孩子太小,耿致曄白天黑夜都沒怎麼睡。雖然這年頭沒人稀罕孩子,可也不能保證生不出的家庭不會鋌而走險。耿致曄很累,昨天把缸刷一遍就不想動:“沒刷。”




葉煩拿著刷鍋的東西:“東北人都是用這個掃炕吧?”




“東北人用的是高粱做的。這裡沒人種高粱,不一樣。”耿致曄道,“我來吧。”




葉煩沒理他,搞得他有三頭六臂一樣:“沒用過這麼大的缸我也知道怎麼刷。”




很快把裡裡外外刷乾淨,可缸裡的水怎麼倒出來是個問題。耿致曄擦擦手,無奈地瞥她一眼把缸放倒。葉煩震驚:“這麼粗暴?”




“不然你怎麼把底下的水弄出來,怎麼再衝洗一遍?”耿致曄把水倒水桶裡,“改天再買個桶裝刷鍋水吧。”




葉煩把剩下半桶水倒缸裡,兩個水桶全空了。




葉煩前世家鄉是個不靠山不臨海的小鎮,長大後首都求學首都工作。今生一睜眼就是在首都。兩輩子沒見過活的豆腐魚,更別說處理。“我不會做這個魚,你煮粥做魚去吧。我挑水。”




可是你也沒挑過水啊。耿致曄不禁說:“等我——”




葉煩打斷:“我會!不會用扁擔還可以手拎。拎不動兩桶,我還拎不動兩半桶?”




不逞強就行。




耿致曄先生火,木塊燒著,他淘米煮粥,然後把醬油瓶拆開,清洗蔥薑蒜,準備粥沸騰就用小鍋紅燒豆腐魚——耿家土灶有一大一小兩口鍋,大鍋煮粥,小鍋炒菜。




殊不知葉煩出了門就懊惱——兩輩子沒用過水井,沒想起來問耿致曄井在何處。




想想昨天看到的挑水的女人從哪邊過來的,葉煩拿著扁擔拎著水桶往哪邊去。




皇天不負苦心人,葉煩遊蕩幾分鐘就找到井。




井邊被來回挑水的人踩的泥濘不堪,隨時有可能有泥塊掉進去,葉煩深表懷疑,水能吃嗎。不會煮沸後還拉肚子吧。葉煩放下扁擔水桶,慢慢移到井邊朝裡看看,清澈的能看清人影,應該沒問題。




“什麼人?幹嘛呢?”




誰呀?一大早就嚎叫。葉煩抬頭,遠處走來一個年輕女子朝她指:“說的就是你!你誰呀?不打水看什麼呢?”




“我——”葉煩下意識低頭,身體不穩,條件反射般雙腳用力,突然腳下一滑,撲通一聲,原地消失。




大步過來的女人嚇一跳,看到兩個水桶意識到什麼:“快,快來人,有人掉井裡了,快來人——”




“誰跳井裡了?”拎著水桶的中年女人從遠處跑來,“誰跳井裡了?”




年輕女子下意識想解釋,我以為遇到傳說中使壞的女特/務就吼她幾句,沒想到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了。她掉下去我才看到她身後有兩個水桶,她真是來打水的。




“對對,我看見有人跳井了,我也不認識。”




中年女子深長脖子一看:“我的天——這不是耿團長的愛人?快,快,快找個東西,耿團長的愛人,你別慌,別慌,跟游水一樣浮上來,我這就找東西拽你上來。”說著話往身後找,身後只有倆扁擔,“你,快去找繩子。”




“不是我把她推下去的,你來的時候我還沒到井邊,你得為我做主。”年輕女子抓住她的胳膊說。




中年女子一把扯開她:“什麼時候了還講這些。我——我一個人拉不動,快叫人,找繩子!”




“哦,好,我叫人!快來人,耿團長的愛人跳井了,快救人!”




廖苗苗準備虛晃兩槍再把沙包扔出去,隱隱聽到“耿團長”,“大弟,大寶,我們這裡有幾個耿團長啊?”




耿團長把柴往裡塞一下,出來看看葉煩挑水挑哪兒去了:“島上只有一個團。”




“那怎麼有人喊耿團長跳井了。耿叔叔,你是孫悟空啊?”廖苗苗調侃。




耿致曄笑:“說——”笑容凝固,神色大變:“大寶,你媽是不是一直沒過來?”




廖苗苗:“葉阿姨挑水去——水?壞了!耿叔叔——”




“別跟來!看著大寶二寶。”耿致曄吼一聲就往井邊跑,看到很多女人,唯獨不見葉煩,耿致曄雙膝發軟,千萬不能是她!耿致曄踉踉蹌蹌擠進去:“誰在井裡?”




一直在井邊安慰葉煩的中年女子抓住他的襯衣:“耿團長?你——你不能跳,你這麼重砸到她怎麼辦?繩子,給你繩子,你把繩子放下去,叫她抓著繩子上來。”




“她還有力氣?”耿致曄恢復理智,三兩下把繩子系在腰上,“你們拉住把我松下去,我把她拉上來。”




中年女子如夢初醒:“對對,大家一起拽,往後,後退,井邊太滑。哪個敗家玩意打桶水灑一半!”




“嫂子,快點!”耿致曄等不及,撐著井往下滑,“煩煩,不急,我就下來,再撐一會。一會,一會,你看,沒騙你吧。”落到她身邊趕忙把人拽懷裡。




葉煩冰冷的身體貼上溫暖,頓時忍不住淚崩:“我不想死,我還沒活夠……”




“不會,不會,井不深,不會死,別自己嚇自己,有我呢。”耿致曄心疼的難受,聽他繼母和丈母孃說,他家煩煩很堅強,生大寶和二寶的時候都沒掉一滴淚。耿致曄一邊安慰她一邊騰出一隻手,不動聲色地把他特意留的那段繩子繫到葉煩身上,“我說過這裡陽氣足,你好好的,沒有鬼敢勾你的魂。”扯一下繩子,井邊的中年女人收到信號:“好了,快拉,咱們一起口氣把人拉上來。”




十來個女人擰成一股繩,幾秒鐘把人拽上來。對葉煩而言宛如再次轉世,看到浩瀚的天空,整個人都是懵的。耿致曄匆匆道一聲謝抱起葉煩往家去。




“耿團長,你等等,井水還怎麼用?”




幫著拉繩子的女人之一大聲問。




耿致曄怒火中燒,抑制住罵人的衝動回頭說:“家裡的水桶拿過來,一人兩桶井就見底了。”




那位叫救人的中年女子打圓場:“對,井裡的水都打上來,底下泉眼裡的水再出來比之前的還乾淨。大家都先回家拿桶。”




那個女人又忍不住說:“我早上剛打的水,打來放哪兒?”




耿致曄沒好氣道:“澆菜洗衣服,什麼不行?”




“噯,耿團長,你什麼脾氣?不要以為——”




耿致曄耐心告罄:“我就是這脾氣!不愛呆叫你愛人申請轉業!”抱著葉煩就走。




那女人又想說什麼,中年女子一把抓住她:“你今兒怎麼了?沒看耿團長的愛人全身溼透了?再不依不饒,我懷疑你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耿致曄發火,這女人害怕,不敢大聲說,但聲音也不小,她周圍的人都能聽見,“真當自己是大小姐,一來就跳井。”




中年女人不禁問:“不是嗎?聽說耿團長的岳父在首都很——”




“以前是,現在不是。你們一看就不知道,耿團長的愛人不是葉家親生的,前幾天我愛人上岸接糧食,說是二十多年前,耿團長的岳父岳母在申城執行公務……陳家那邊還說工作忙不小心把孩子抱錯了。自己生的還能抱錯,糊弄三歲小孩呢。就這耿團長的這個愛人還姓葉。親爹親孃幹出這麼下作的事,害得真正的葉家大小姐在農村一待就是七年,她還好意思留在葉家。我呸!”女人朝耿致曄和葉煩消失的方向啐一口。




眾人聽傻了。




中年女人率先回過神:“這種事可不許胡說。”




“首都部隊的人都知道。我小姑子的婆家嫂子的孃家弟弟就在首都當兵。人家葉家壓根沒想過隱瞞。要不然她捨得從首都來咱們這個鳥不拉屎狗不生蛋烏龜不靠岸的島上?”




言之有理啊!




眾人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看著葉煩掉下去的年輕女子鬆了口氣,劫後餘生似的輕撫胸口:“難怪她跳井。換我從大小姐變成普通工人的女兒,我也受不了。”




可是耿家倆孩子一個四歲,一個兩歲,她死了孩子怎麼辦。中年女子心中不落忍:“先挑水吧。”




“還挑?”




不知誰尖叫一聲。




中年女子嚇了一跳:“缸裡的水吃完了,你不還得挑?”




“我——井水是她弄髒的,要挑也是叫那個假大小姐挑。”




中年女子想說“抱錯孩子”的是她父母,跟耿團長的愛人無關:“你跟耿團長說去。不敢就回家拿桶去。”見最先看到葉煩跳井的女子回家,“水桶不要了?”




“我回家拿桶。”那年輕女子回過頭,看到井邊的水桶臉色微變,“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