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第七十章

他說煲湯, 翌日一早當真去了廚房。

拉著白明霽一道。

周清光把昨夜摘的蓮蓬全搬了過去,搭了三張板凳,一人一張, 圍著一堆蓮蓬, 坐在了竹叢底下。

白家祖父乃先帝時期的將軍, 後來雖沒了後繼之人延續那份榮耀,但家境還算殷實, 且白之鶴在迎娶了孟錦後, 便被封為了侍郎,白家的姑娘生來便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小姐,白明霽只吃過蓮子, 從未剝過蓮子。

晏長陵給她分配了活兒,讓她把蓮蓬內的果實掏出來。

自己則坐在她身旁, 又把果肉剝開,取出裡面白色的蓮子, 再用小刀化開, 挑出蓮心,放在了一旁的小簸箕內。

回頭見白明霽正盯著他,以為她不懂, 解釋道:“蓮心留在裡面, 吃進去會很苦,但也別丟了,拿來泡茶, 能清火。”

白明霽只是意外他一個高門世家公子,做起這些後廚的事情來, 一點都不含糊, 似乎更像是一種享受, 好奇道:“君子遠庖廚,郎君就不怕被旁人笑話?”

“笑話什麼?”晏長陵一笑,“君子遠庖廚,乃古人不忍殺生,推崇仁愛,望君子不要製造殺孽,但不適合咱們這些滿手殺戮的武將。”

戰場上的將士,每日都在殺生。

“不一樣。”白明霽突然道。

晏長陵看向她。

“戰爭並不是以殺戮為目的。”小時候,她從祖父那裡聽過不少關於戰場上的事,白明霽從不覺得將士就該揹負所謂的殺戮之說,“古人最初在雙方戰爭前,必須得提前下戰書,待雙方準備完畢,戰爭方才能開始,且戰書的用詞要恭敬謙虛,約戰的地方只能在無人的野外,上了戰場也只搗毀對方的戰車,不傷及性命,逃兵五十步之後不能再追。如今戰爭禮儀崩壞,目的卻沒變,拋去上位者不談,於衝鋒在沙場的將士而言,戰爭不是為了殺戮,只是為了,活著。”

為國而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是護國,也是自保。

這不算殺戮。

她是個姑娘,縱然有些好強,平日裡也很少與人聊起這些,今日正好說到了這處,多了一句嘴,說完耳邊一靜。

跟前的兩人都朝她看來。

白明霽意識到自己多嘴了,在兩個將士面前說這些,等同於班門弄斧,正難為情,周清光突然與她搭話,“少夫人可知,主子在戰場上被人叫什麼嗎?”

即便這輩子兩人成了真正的夫妻,白明霽對晏長陵的事情,實則並不瞭解,今日難得見這主僕二人這般有閒心,搖了搖頭,問道:“叫什麼?”

“童子狼。”

白明霽還未反應過來,晏長陵手裡的蓮子便砸在了周清的額頭上。

周清光捂住額頭,被砸的地方紅了一團,仍不怕死,解釋道:“意思是,精力充沛,兇猛無敵。”

晏長陵眸子一眯,“閉不上你的嘴了是吧。”

周清光忙抬起胳膊躲避,“主子,別浪費了,難為您與少夫人昨夜辛苦一番。”

晏長陵果然沒扔了。

周清光這才抬頭同白明霽道:“少夫人放心,主子不會有事。”

白明霽沒出聲。

突然發覺自己再也說不出來那句,上輩子還不是死了。

沉默了片刻後,點了下頭,“我相信。”

晏長陵眉頭一揚,再次轉過頭看向她。

白明霽則微微垂著頭,專心地剝著蓮蓬裡的果實,耳側一粒飽滿的珍珠耳墜,把她耳根下的一塊皮膚襯得愈發瑩白,衣襟交口的位置,一抹殷紅,半隱半露,異常顯眼。

晏長陵目光閃了閃,又想起了昨夜她伏在自己身下時的嬌媚之態,性子挺硬,身子卻軟得像一灘水......

燥熱之意竄上喉嚨,頓時口乾舌燥。

這事越做,越上癮。

‘童子狼’一名,無論是身心,都已徹底離他遠去。

察覺到了某處的異樣,晏長陵啞然,起身進了廚房,“我去燒火。”

等燒好了火出來,外面的兩人不知何時已聊了起來。

周清光甚至挪了個位置,湊到了白明霽跟前,“少夫人不知,主子的烤兔子那才是一絕。”

“你們還有空打兔子?”

“不打仗時,總得找個放鬆的地方,兔子,山雞,遇上什麼打什麼,帶回來剝皮一烤,人間美味。”周清光今日話匣子一打開,收不住了,“再配上姑娘,美酒,日子比這四四方方的圍城內恣意多了。”

白明霽輕聲問:“還有姑娘?”

“有啊,主子在邊沙,魅力可不比在京城差,我晏家軍的頭牌一枝花,姑娘們的夢中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