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晏長陵再把空匣子交給了朱錦城,讓他去覆命。

這是篤定了那張聖旨就在他手裡,逼著他交出來了。

朱光耀一身冷汗。

不知道哪裡出了岔子。

可眼下火燒眉毛,只怕皇帝正在等著他,沒功夫去查出原由。

不交,國公府世子的命就保不住了,交了,他的官途恐怕就到此為止了。

坐在屋裡沉思了一柱香後,臉上的頹敗之色愈發明顯,無力地抬起胳膊,同蘇卓揚了下手,終究把跪在外面的朱錦城喚了進去。那頭晏長陵正帶著幾十名錦衣衛出去追人,追到了一處莊子,氣勢洶洶地闖進去,卻發現是一處魚塘。裡面空空蕩蕩,一個人影子都沒見著,個個回頭看著這位新上位的主子,等著他接下來的命令。

晏長陵走在最後,遲遲才入。

過去了一個早上,他對自己那身飛魚服的新鮮勁似乎還沒過,低頭拍了拍胸口飛魚頭上的兩隻角,抬目望了一眼自己的新部下,從那臺階上瀟灑地邁步走下來,滿身都是官腔,“刀放下吧,釣一會魚。眾人一愣。

錦衣衛成立以來,只吊過人,沒釣過魚。

晏長陵看著他們茫然又繃緊的臉,笑了笑,“你們不累?”

眾人面面相窺,怎麼不累?皇帝的東西丟了後,錦衣衛的人已好幾天沒睡過好覺了,當日輪值的錦衣衛同僚,這會子早就成了一灘血,骨頭埋進土裡了。沈康那條命能撿回來,全靠跟前的新主子,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刀,扛在了自己頭上。

這人還沒抓到呢.....

“東西找到了,愁什麼,天塌下來有我這個指揮頂著,你們怕甚?”晏長陵對眾人一揮手,擺足了錦衣衛指揮使的範兒,“去吧,誰釣的多,有賞。”“自己過來拿。”遠處周清光抱著一捆竹竿,丟在了池塘邊上。

這不,魚竿都備好了。

還真是釣魚。

錦衣衛的人方才回過神,緊繃的精神慢慢放鬆下來,把手裡的繡春刀插回鞘中,將信將疑地走去池塘邊上垂釣。白明霽的馬車走得慢。

到了地方,裡面已是一片火熱,只見幾十個錦衣衛把池塘圍滿了,平日裡揮繡春刀的胳膊,此時正揮著手裡的魚竿,一邊眼熱旁邊釣了大魚的同僚,一邊回頭甩著自己杆子上的魚線,都快甩到塘子中央去了。白明霽的腳步輕,耳邊人聲嘈雜,人到了身後,晏長陵才察覺,把身旁的一張木凳遞給了她,“喜歡釣魚嗎?”白明霽搖頭。

從白府出來後,陪著他輾轉跑到了這兒,他要讓自己看得這場熱鬧,心裡打的又是什麼算盤,她已猜到了,也懶得再去問他。都是重生回來的人,懷著血海深仇,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做

他這一招,既能替皇帝把失去的東西找回來,想必也替自己上輩子的遭遇報了仇。

只是她沒想到,這其中竟然有他父親的手筆。

前世傳回來的消息,晏長陵是打著求和的幌子去了大啟,暗地裡卻調了十萬大軍,將大啟的太子和太子妃斬殺在了山谷內。先不說大啟的太子妃是晏長陵的親姐姐,單憑今日他晏長陵對付朱錦城的手段,足以看出,他並非是個衝動之人,不可能冒著腹背受敵的風險,再去與大啟發生衝突。是以,她先前便想到了,上輩子必是趙縝用了什麼法子,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調動了晏家的十萬大軍,攻打大啟。剛回來時不知道,她綁了趙縝來,問了兩天人都問死了,也沒問出個結果。

如今知道了,是一道聖旨。

可朝廷送去邊關的聖旨,須得經由兵部尚書之手,落下兵部的印章方才能頒發。

而兵部尚書是她的父親

從邊沙回來後,父親的名字恐怕就已經在他心頭記上了,但又不確定東西在哪兒,他只能先等著對方自亂陣腳。聖旨昨夜終於從白府拿了出來,今日他便來了個無中生有,逼著朱家把那張聖旨交出來。

潛伏了這麼幾日,他明面上做了個閒人,背地裡一聲不吭,設下了這麼大一盤局,如此智慧,上輩子竟被人算計死了,確實憋屈。不知道他今日叫來自己看這場熱鬧,是什麼意思。

一路過來,白之鶴躺在地上的那一幕,時不時地浮現在眼前,上輩子他給自己送來了一條白凌,這一世他自個兒倒是被人勒死了。至於接下來等著白府的是什麼樣的結果,她似乎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