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悟空撞鐘

 那院主獻了茶，又安排齋供。天光尚早，陳衣稱謝未畢，只見那後面有兩個小童，攙著一個老僧出來。

 這老僧穿得那叫一個華貴，雖是僧衣僧帽，卻能在這衣帽上做起文章。

 只見他頭戴一頂毗盧方帽，在上綴了一顆貓睛石，熠熠生輝；身穿一領錦絨褊衫，翡翠毛的金邊晃亮。一對僧鞋攢八寶，一根拄杖嵌雲星。

 若不是外面的落日餘暉照進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老和尚要去面見什麼貴臣賢帝。

 再看他相貌，滿面皺痕只剩皮，雙眼昏暗無顏色，口不關風齒牙落，腰駝背屈為筋攣。

 悟空見的牛鬼蛇神多了去了，可這老者模樣，他卻瞧不真切，分明是已入土之相，卻還拖著臭皮囊。

 眾僧道：“師祖來了。”

 陳衣起身施禮，悟空隨意拱了拱手，那老僧見了，隻眼眯了眯，也沒怒，還了禮，又各敘坐。

 老僧道：“適間小的們說，東土唐朝來的老爺，我才出來奉見。”

 若是要陳衣再選，他今日絕不報上名號。這老和尚見了悟空也不驚，若不是正兒八經修行人，不著相，那就定是因為早就和妖怪些混熟了。

 明顯是後者。

 陳衣道：“輕造寶山，不知好歹，恕罪！恕罪！”

 老僧道：“不敢！不敢！”

 又聊到東土路程，怎麼行來。陳衣只道已出長安五千餘里，又五六千里，才到貴處。

 陳衣感慨，竟不知不覺已走了十分之一的路程了。

 那老僧羨慕不已，稱自己從未出過山門，坐井觀天。

 悟空見不得老僧這番虛偽做派，哼哼了兩聲。

 陳衣知他心頭不快，但這茶還沒上，他也不好走，只得又繼續閒聊。

 他又問那老僧年齡，竟已是二百七十歲。他與悟空四目相對，皆有些想不明白。

 這佛門講究個因緣，該幾歲死就幾歲死，不執著肉身，最長壽命，不過也是人類極限，一百多歲而已。這僧居然活了近三百歲！不像是人間和尚，倒像是修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