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晚 作品

第二百八十七章 愛妻

宋清平被嗆的不住咳,夜幕下單薄的肩胛伴隨咳嗽微微震顫。

他極力握拳掩口,期望不驚動帳內人,稍平復後,滿腹愁緒逐漸升騰。

常言‘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沒了官身,沒了金印,他啥也不是。

街頭混混都可以公然挑釁,狗屁的讀書人!

罵了,氣了,可有什麼用呢?若那一日,那一日真的被拿了去,妹妹和他定身敗名裂,現在想來脊背發涼……

難道是天譴嗎?老天也在譴責他們這對寡廉鮮恥的男女,天理人倫,難道真的十惡不赦麼?

要入秋了,寒天路更不好走,望漫天星沉嘆息。拿著將熄的火棍,無奈的在地上寫畫。

回望身後,帳內安靜,滿腹愁腸又略微放下一些,那裡頭是他的全部。

一直都是她帶著小滿先睡,等帳子裡逐漸沒了動靜,他才敢入內,宿在帳子口,抱著本大部頭的書簿子,就算是防身了。

亂世休談兒女情,時至今日沒人會想風花雪月。這是一場逃亡,一場僥倖的苟活,他們的活著拜一位俠義女子所賜。所以他們知道,他們身上揹著人命。

又有不可告人的欺世密謀,重重顧慮如同披枷戴鎖,誰還有心兒女情長?

若能平安抵達,那便苟且餘生吧。若不能,或抓或捕,或橫死或意外,那便是天譴是報應,他和她,他們都認。

冉冉篝火,漠漠林煙,脈脈星河,浩瀚宙宇。飄散的煙塵,咻咻的馬鼻噴,天地間唯餘一架車,一頂帳篷。四野俱合攏,萬籟人俱靜。

“宋大人,是我長的醜嗎?還是因我是商賈人家,配不上你科甲進士?”

“宋大人,你不討厭我吧?”

“不討厭,就是喜歡了吧……”

女孩大膽的表白,句句緊逼,直問的他連連躲閃。大男人臉紅的不像話,羞赧的不敢抬頭。

得不到回應後姑娘淚盈於睫,啜泣不止:“我哪裡不好,哪裡討大人厭,說出來我改便是。”

顰眉蹙額,挺身相問。

“還是因戚巧兒,戚家是宜陵的總商,與廣陵府何家說的上話,能助你日後飛黃騰達?所以、所以……”

銀牙暗咬:“如此這般,那真是我不配!”

說畢掩面,桃粉色羅帕哭的溼溼嗒嗒,也不放他走,一味的只是哭。

這、這這……饒他飽讀聖賢書,可聖人也沒教授如何哄勸女子不哭,這個真不會。

急的臉紅脖子,鼻尖冒汗,無計可施。

“不,不是,我不是……”

“不是?”

彷彿看到希望,姑娘倏忽抬頭,淚汪汪的眸子凝視,他不敢看。

“不是?那是因為什麼?世人皆厭貧愛富,照實說我不惱。我這人藏不住事,東方天亮下大雪,明明白白的說清楚了,我再不糾纏。只求……”

說著說著又哽咽了:“只求別讓我做個冤死鬼!”

哎呀天爺,宋清平心中直呼天爺。聽這意思,要生要死,這可怎生是好!

他知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也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可書上是君子求淑女,不是女子主動告白。再說,夫子也沒教過女子求愛,如何處置呀?

哎呀呀,哎呀呀,了不得,急的更加說不出話來。

那麼就恕我無禮了,孫武子的三十六計中的一計借來一用,溜也。

可她不放呀,身子擋在前頭,碰不得,說不得,左右不放呀。

饒宋大人斷案如神,此刻卻束手無策。看似姑娘委屈,其實真正無奈的是他呀。

真真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說不清!

啊呀,彷彿毒蠍子蜇咬一般,她、她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