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晚 作品

第一百九十三章 表白

周彥邦尋到她時,那素白細瘦的手腕子正把著二錢的一口杯,獨自解憂。

邊飲邊吟,什麼‘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什麼‘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什麼‘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

可你那是‘碗’嗎?

點大的盅子‘雅緻’的不像話,忒小了些……

月色朦朧,梔子花開,酒香花香和她身上的體香。

紅馥馥的唇,桃色色的腮,嬌憨憨的態,醉懵懵的姿,小小的人兒竟生出諸多體態!

自斟自飲,自娛自樂,自家痛快了,可作為男人的他,心中被攪的七上八下,忒不是個滋味。

不由分說上前奪盃。

噯噯噯,是誰這樣不識趣,人正飲到痛快處,被劈手奪了去,掃興不掃興?

正欲發作,敗興之人卻先發制人。

“夫人好雅興,這樣的好景緻,怎不喚為夫一同賞月飲酒。”

大喇喇的坐下,廣袖寬袍,嚷著斟酒。

“酒乃杯中物、般若湯,不就是吃酒,夫人倒是把我腹中酒蟲勾上。我饞了,如此,我二杯,你一口,可好?”

“少作死!”酒氣上臉,面色酡紅,藉著酒勁罵他:“再衝了心口,臉疼的沒人色,休怪人沒勸!你只管作踐身子,再生事故,我不管你!”

怎麼可能不飲?怎麼可能聽勸?已然恢復了八成的體力,她那點子氣力,能攔住他?

哐哐倒酒,一飲而盡,直呼換杯,換大杯!

祖宗哎,這是做的什麼孽。

她不過吃兩口酒,被這廝發覺就起鬨,急急去搶杯:“大老爺呀,好歹燙下子再吃,也強似這冰激的水子!”

“坐下,蘇錦,你坐下。”忽然收斂顏色,扯住腕子一把將她拉回座位。

又換回那副閻羅面孔,哐哐自斟,咕咚咚一飲而盡。

“我此番來,一來道謝,二是道歉。”

道歉?道哪門子歉!醉了嗎難道是?發的什麼酒瘋!

起身奪盃:“少來,誰同你胡鬧。不需你道歉,只是不許再飲……”

“坐下,你坐下。讓我說,讓我把話說完!!”

‘砰’的砸了杯子,紅了眼。

這一摔砸,她生生唬的不敢動。

心中實是罕納,也沒哪得罪你呀?要是動手我往哪逃?

“我,周彥邦是個庶子。你,先尚書府嫡出小姐,祖父從太保,父親六部之首,三代為宦,詩禮世家。”

“當初我二甲出神,雖有功名,不過是個河工主事,咱們般配嗎?配不上!”

哎呦喂,天爺,那一股子酒氣,衝的她皺眉。

“不許說不許說。喝了幾滴子貓尿,倒發起酒瘋。”誰想她絲毫沒放在心上,只當他醉了,反嗔道:“壓箱底的事都蒐羅出來張揚,睡去睡去。

“卿兒……”

啊?啊!這是……叫我?

這突兀的一聲讓她一瞬間恍神,這、這還是他給起的小字,多久沒再叫過。

那時他們還那樣好。他給她起小字,她給他做鞋。雖然已有春蕊,但他們誰也沒放在心上。

就是後來,後來夾在他們中間的人越來越多,添了孩子又發生許多事,漸漸的就走遠了……

“想你初剛進門時,固執、天真,一言不合就跟我吵,跟我鬧。從不肯低頭,不給我臺階下。但是我也絲毫沒考慮過你父母離世,寄人籬下。乍乍由閨閣女孩變人婦,環境突變,我家中又實難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