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晚 作品

第一百一十九章 收房

周彥邦亦覺奇怪,扭頭上下打量。太陽不會打西邊出來,如此一反常態,又是唱的哪一齣?也許是心虛,也許是爭寵,也許是愧疚,胡姨娘的美麗讓人無法忽視。蘇錦想讓自己表現更好一些,讓他對她的喜歡更多一些。反而愈加殷勤小心,只是這份小心換來的卻是自家夫君古怪的眼神。

“吃錯藥了?”

“啪”臉一酸,帕子一扔,登時惱了!周彥邦頓時鬆了口氣,這才對啊,裝的什麼賢惠。

該來的總會來,孫姨娘興興頭頭的帶著胡氏來磕頭,蘇錦攥著帕子的手一下子收緊了,屏聲斂息的觀察他……。他在吃飯,坐的端正,用的平靜。四平八穩的託著甜白釉小碗,對跪下的胡氏,只那麼瞄了一眼,邊吃邊問話,像極了審訊。

“籍貫。”

“啊?”胡氏一臉不解,她沒聽懂。

“哪裡人?”

哦,這次聽懂了。

“賤妾、賤妾原湖州人士。後被、被……”

“我走了。”

皂靴跨步,袍角窸窣,胡氏不敢抬頭,只敢盯著水墨瓷磚。他壓根不打算聽她說完,也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剛起身,又交代道:“妙華寺等我陪你去,姑母那邊且等我騰出手。”

嗯,還想說什麼。再想想,無話,推了碗便走。

哎呀呀,一陣紅暈上臉,心裡那個樂呀,開了花!哎哎哎,等等等,蘇錦忙撂下調羹,著急攔住他:“依例撥兩個丫頭服侍,再添個婆子可使得?”

“你是夫人,問我?”

說話間他又要走,卻再次被攔住:“那個、那個姑母送了幾尾醃魚和風乾的臘肉,想著你愛吃。晚上、晚上……”

“貧嘴!”閻王似的臉,瞟了她一眼。

只這一眼,夫妻間的暗語,就都懂了!她好開心呀,之前的種種顧慮全都打消,種種擔心煙消雲散。烏雲消散,心田佈滿陽光,說不出的喜悅。

怪道我這夫人今兒不對勁,古古怪怪,賢惠的不像話。長廊上的周彥邦邊走邊想,她呀,就是慣壞了,明裡暗裡跟我打馬虎眼,被人比下去了也知道著急。

他答應了,他晚上會來!蘇錦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難以自拔,她在認真的思考著晚上的餐食,並且告誡自己一定一定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弄些時蔬小菜,柳葉韭、山家三脆、如薺菜太苦就算了。醃魚配些新鮮筍子,再燙上一壺酒,什麼酒呢?惠泉、金華,這些都是南酒,他更愛北邊的汾酒。對,就汾酒,小酌怡情。還有還有,讓姨娘在旁提示著些,說錯了話也有個回寰。嗯,對,就這樣,全然忘了還跪在地上的胡氏。

“夫、夫人……”

“啊?倒忘了你。你說你說,我聽著呢。”

胡氏一臉哀怨的望著蘇錦,悽悽慘慘的啟唇,訴苦大會現在開始。

“奴婢本是湖州人氏,原也是官宦出身,父親酷愛梅花才起了這名字。壬午年反詩案受了牽連,家中死的死跑的跑賣的賣,七拐八騙的到了何府上。他們教習彈唱,彈不好便打,唱錯了便不許吃飯。所受折磨,不忍回顧。白長了一十八年,現下也不知爹孃在何處,二老身體可還康健,孝敬無門!”

掏出帕子,下面開始抹淚:“身似無根的浮萍,漂到哪算哪。既來了府上,夫人便是主子母親,要打便打想罵便罵,只是別攆了我。能有口飯食,有個安穩的落腳,便是活著的造化了。活著給夫人做牛馬、死了做王八馱著夫人也知足了!”說畢“哐哐哐”的磕起頭來。

呀!真可憐,慌的蘇錦讓人扶她起來,見她伶俐反倒安慰起她:“我有丫頭,不用你服侍。就是施姨娘我也不用她日日來,咱們一處住著,無事說說話。施姨娘也是極好相處的,沒人苛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