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晚 作品

第九十九章 醉酒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日子一晃,眨眼間到了年根,這是成親後的第一個年,真快呀!周府正月十五的家宴,蘇錦只顧望著燈花出神。

周家過年可真忙啊!

請祖宗拜影、兒孫叩拜祖上這是大事。餘氏後頭就是蘇錦,兩位長房夫人恭恭敬敬的領著各房子孫給祖宗磕頭、祭拜,繼而是幾房序齒排班給老太爺磕頭。除卻長輩們,平輩中打頭的就是周彥邦同蘇錦,帶著姬妾給太爺磕頭。

周玉簪看到蘇錦丁大點人兒跟在餘氏後頭傳送,心中老大不高興。回去便向孔氏抱怨‘又不是長輩,又不是嫡出,跟在後頭神頭鬼臉的算個什麼。’孔氏不然‘我的兒,教你個名稱,記住嘍。冢婦,這叫冢婦。她是長房長媳,人再小身份地位擺在那裡,沒人越的過去。若是嫡子餘氏早把當家理紀的權放給她了,這份家財蔭封理應他這一脈繼承,到了餘氏這就不好說嘍。所以我給你尋人家,只挑嫡出長子,沒人敢小瞧你,她今日的排場便是你的明日。’

冢婦?怪風光的。如此,便罷了,周玉簪定定的注視著蘇錦的一言一行。

入了正月各房不停的宴請。今兒東院兒裡,明兒三叔父家,後兒姊妹們小聚,外後妯娌間樂一樂。再外後,有頭臉的督管、莊子上鋪子裡的總管事。雖不是各個都要去,但總有局,總不得安生。

戲文、百戲、雜耍、說書、放煙火,只戲文不光本省,還請了南戲,北曲南戲……竟比街上還熱鬧。一時說賞,大圓簸箕裡幾十吊銅錢散開,金錁子銀錁子,漫天滿地的撒。叮叮噹噹的響聲伴隨著下人們的磕頭聲、吉祥話此起彼伏,周維儒就樂呵呵的看著下人們搶。周家人自然見怪不怪,蘇錦多看了幾眼便惹得周玉汝排揎,盯住她問她家中如何過年節。

“我家中還是梅花樣式的銀錁子多,我聽聞有人家全用金。嫂嫂,說的可是你家?想你家中熱鬧更甚?”

死丫頭,誰不知你家落金葉子,又譏諷於我。佯裝聽戲,不理睬!

此番過年蘇錦算是見識到周府的奢華與熱鬧。餘氏喜新,闔府鋪設一新,滿地紅氈毯,好幾個琺琅大足鼎,烘的屋裡頭人人臉紅撲撲的。餘氏頭戴抹額,鑲嵌碧玉,通體繡金線雲錦罩袍,高門貴婦的氣派拿捏十足,家下人也都是遍身綾羅新衣。這豪氣,怪不得尋常人家走門路,也要把女孩送進來做下人。

吃食自然不需多提,天南海北的菜蔬,天上飛的水裡遊的,林子裡的,海子裡的。燕鮑翅參在周家只算尋常,碩大的烏金鮑,餘氏聞了聞,嫌腥氣便賞了人。不光有正筵,還另擺了一桌‘看食’,棗塔、銀絲餅,琳琳碼疊甚高,只看不吃。鐘鳴鼎食之家,杯盤羅列,奇珍異果,推杯換盞間錦繡團圓。

男人們吃酒、聽曲、猜拳玩笑比婦孺們放的開。周府世家大族,兄弟子侄頗多。休憩娛樂、吃酒做客輪著宴請。周彥邦新進去了刑部,擢升郎中令。他正當紅,周彥坤指日可待,兩人都是眾人奉承的焦點,應酬頻繁,觥籌交錯間,自然忙的不可開交。

蘇錦無心應付這份熱鬧顯赫,託著腮暗暗發呆。

十五一過,年就過了,回去給父母上柱香。想往日,父親還在時,街巷市井定是車馬喧囂,熱鬧異常。邀約著若男和哥哥帶著家下人同遊,灑金街上游人如織、鵲橋巷內千種煙火徹夜不休,硫硝味久久不散。千燈巷內雙獅繡球燈、拜月求子燈、喜婆婆燈、鍾馗嫁妹燈。還有一種總不滅的滾燈,哎呀呀,千巷流光,萬戶異彩,那熱鬧不肖細說。跟著若男的婆子小廝常常是‘祖宗’‘祖奶奶’的左求右告,央告她早些回府。往事如煙,眨眼間,消失殆盡,若男、若男……哎,今日一併化些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