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燈火 作品

第 24 章 藝術長廊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和周向折失散了,他不知道周向折在什麼地方,但能確定自己被關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裡。




他的狀態不怎麼樣,情緒也不夠好,口中還有糖果的清甜味,但糖已經吃完了,只餘下這個味道讓他勉強回憶起口中有食物是什麼感覺。




煩躁、焦慮、虛弱、飢餓……




房間裡相當昏暗,到處都是散落的紙張,紙張上是凌亂的簡筆畫,這些畫作洋洋灑灑了一地,被窗簾遮擋起來的窗戶用紅磚封住,房間到處都掛著大大小小的鳥籠,每一個鳥籠裡都是鳥類的屍體。




這一次沈往依舊沒什麼異狀,也不知道是這幅畫沒有特殊設定還是說他又免疫了。




大概率是後者。




因為沒有光源,所以這個房間才這麼黑,沈往開始找燈的開關,既然要在這裡畫畫,沒有光源那就一定有燈。




果然沈往在門口的位置找到了燈的開關,他將燈摁下,咔嚓一聲,屋裡的燈沒有亮。




啪嗒啪嗒,外面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你在裡面對不對?我聽到你的聲音了。”那是一個很溫柔很輕的聲音,是一個女聲,她就站在一門之隔的外面。




沈往微微挑眉,他問:“你是誰?”




外面的女人小力的敲著門,“我是媽媽啊,你給媽媽開門好不好?”




“媽媽知道你難過,但是媽媽真的很擔心你,你這樣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媽媽都要自責死了。”說著外面的女人開始嗚嗚的哭,聲音越發的柔弱悲傷,“媽媽哭的眼睛都要瞎了。”




“給媽媽打開門吧。”




“媽媽真的很擔心你。”




媽媽?母親?從小沒有父母的沈往對這個詞彙沒有多少感覺,他只覺得外面是個汙染物。




一個自稱母親的汙染物,但有思維能力,保守估計在C級。




沈往沒有理會她,而是先把大概比較重要的特徵記一下。




被紅磚砌起的窗口、凌亂散在地上的畫紙、懸掛的鳥籠和鳥籠裡的鳥類屍體,開關並不能開燈卻能把外面的汙染物,也就是【母親】




吸引過來。




以家長、孩子以及鳥籠創作的作品在舊時代通常被暗喻‘失敗的教育’和‘孩子失去的自由’。




這似乎是一副末日前的畫作?




似乎是沈往許久不回覆,外面的人終於等不及了。




她沉默了一下,然後才期期艾艾的開口,“你就這麼討厭媽媽嗎?”




“媽媽知道,媽媽逼迫你學習,逼迫你努力,可媽媽是為了你好,媽媽只是想讓你功成名就。”




“媽媽都是為了你好。”




從小無父無母的孤兒沈往不是很理解這句話,他最近才知道自己其實有親人,有個哥哥也有神秘失蹤的父母,但他從小沒被怎麼管過,也就是孤兒院的院長在他小的時候關過他禁閉,還都是在他發病期關的。




見沈往還是不說話,外面急了。




“你要逼死我嗎?!”




女人柔軟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起來。




“媽媽沒有對你不好!你是從媽媽肚子裡生出來的,所以你就是我的所有物!你得聽我的!”




“你不聽話!你不學習!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媽媽受了多少苦!都是因為你爸爸才會覺得我沒有用,我沒有給他生出有用的孩子來,他才會打我和我離婚!”




“這都是你的錯!”




“孩子,我的孩子,你救救我,媽媽沒有爸爸會死的!”




“我求你了,我給你跪下!”




“你才是最沒用的!你學了那麼多年畫畫,結果只能畫出這些東西來,沒有人喜歡更沒有人買你的畫,你到底能幹什麼?!媽媽白白培養你了!”




“你沒出息,你毫無成就!所以爸爸不喜歡你也不喜歡我!”




“都怪你,都怪你!!”




女人歇斯底里的辱罵著,又突然聲音悲傷的哀求著,活像個神經病。




“你不出來是吧?你要看著媽媽死對吧!媽媽絕對不會讓你如願!”




沈往聽到她快速離開,但很快她就回來了,接著沈往就聽到了撬鎖的聲音。




咔嚓咔嚓,這個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響起。




女人一邊撬鎖一邊不斷的小聲說話,時不時發出一點笑聲。




“現在就把你抓出來。”




“你想讓媽媽死,你這個不孝子!”




“媽媽不能沒有爸爸,爸爸是媽媽的一切,可你毀了這一切。”




咔嚓一聲,房門的鎖被撬開時發出清脆的聲音,沈往聽到外面女人瘋癲的笑聲。




“打開了!”




咯吱一聲,房門被推開。




先露出來的是女人月白色的長裙,接著是纖瘦蒼白的手腕和腳腕,她保養的很好卻偏瘦,手腕腳腕上都帶著細細的精緻鐲子,最後她探出頭來,一張臉上擦滿了□□,看上去白的像個死人。




她是極其柔弱的,全身都溢滿了脆弱的氣息,好像被折一下就能咔嚓一聲碎掉。




女人掃視著四周尋找沈往的身影,好似一個輕飄飄的幽靈。




幽靈小聲哼哼,“媽媽來了。”




燈光透過門縫照射過來形成一道光的縫隙,她看了一圈卻發現沒有她想象中的人,於是她愣了一下。




“人呢?人在哪裡?”




“不可能,他就在裡面,我沒有聽錯!”




“藏到哪裡去了?!”




她神經質的啃著指甲,指甲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她慌亂的掃視著周圍,就在這時,有很輕很輕的呼吸聲響在她耳邊。




女人愣了一下,她緩慢的朝著旁邊看去,準確來說是這扇門的門後。




沈往把手高高的抵在房門邊緣,漆黑的眸子倒映著女人的臉,他們對視在一起,相差不過20釐米,女人睜大了眼睛,似乎是根本沒有想到沈往竟然會站在門後,一副就在等她發現的模樣。




甚至沈往還是笑著的,桃花眼裡滿是柔情,眸底卻溢滿了嘲諷。




從來沒有人會站在門後等著外面的人撬門。




如此反差,如此難以想象,如此怪異……




他說:“驚喜。”




荊棘自女人腳下鑽出,只一瞬間就把她整個掛在空中,荊棘攀爬在牆壁上,她張大嘴巴,眼神裡逐漸染上驚恐。




沈往只是仰頭看著女人被掛在空中,鮮血順著她的創口往下流,就這麼在沈往腳前匯成小小的一攤紅色。




“閒著沒事多找找自己的原因。”沈往說:“我可從沒做錯什麼。”




“也不可能幫你背鍋。”




“都是汙染物了你能不能自覺點,多埋怨一下自己,體諒一下他人。”




女人伸出手來,極瘦的蒼白手腕能夠看到凸出來的骨頭,她張開嘴卻沒有說話,反而對著沈往緩緩的露出一個極其惡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