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序 作品

第 52 章





他不會為女子駐足,亦不會為女子費心。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衛長目光堅韌,“我的夫婿,需要是我能掌控,我能駕馭的,再不濟至少我要能把握得住他。




“我們之間,應該我為主他為副。我是公主,又不是沒得選,相反,我有天下萬千才俊可挑,為什麼要給自己找個難度大,實力強,完全拼不過的呢?




“至於心動……”




衛長轉頭看向諸邑:“那又如何?人生短短數十年,我擁有著全天下大多數女子無法企及的地位與高度,有著如此大的權柄優勢。




“我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可做,為何要執著於一份小小的心動呢?所以當我明白這點的時候,這份心動也就隨之消散無蹤了。




“尤其曹襄表哥也有我能為其心動之處,更難得是,除心動外,他也更適合我。”




諸邑認真聽完,立時明白了自己




()與長姐最大的區別在哪裡。




長姐對自己一直有清晰的認知,明白自己要什麼,該怎麼做。當某些東西與自身需求,與人生規劃相沖突,並不吻合時,她能夠分辨孰輕孰重,果斷做出取捨,並轉而去尋找能與之契合的。




而對於這些,她是近日才開始思索,隱約摸到方向。




諸邑站起身來:“長姐說得對,我們確實有許多事情可做。”




衛長嘴角上揚:“那你可想好要做什麼?”




諸邑抿唇:“若我說我想去西域,長姐與阿弟會支持我嗎?”




衛長眼珠動了動,似乎並不覺得十分意外。




劉據卻睜大眼睛:“西域?和親已經解決了,三姐莫非還想著烏孫之事?”




“當然不是。”諸邑搖頭,“我所說去西域非是和親,而是你所說的商路。阿弟,連通西域,本就任重道遠,再加上商路計劃,自然難上加上。張騫一人之力有限,恐許多事都無法顧及。”




劉據蹙眉:“那也可以是別人。”




“既然可以是別人,為何不能是我?”諸邑勾唇,“阿弟,我並非一時衝動,是經過再三思慮的。我也不是去給張騫添亂,而是覺得我之所長能在其中發揮作用。




“更何況,自出生我就在長安,一直在長安。我也想出去看看。看看長安之外,大漢之外的天地是什麼模樣。”




最後一句成功讓劉據即將出口的勸說之詞卡在喉頭,嘴巴一張一翕,沒有再說出來,又不願嚥下去。




衛長拉了拉他:“既是你三姐所想,讓你三姐去試試吧。”




又與諸邑道:“你可想好怎麼同父皇說。”




諸邑點頭。




衛長輕笑:“我們陪你一起去。”




劉據看看長姐,又看看三姐,最後還是將話嚥了回去。




三人來到帝王宮殿,在門口遇上鄂邑,互相找了個招呼,一起入內。




劉徹放下手中硃筆,笑問:“怎麼一起來了?”




衛長劉據未動,諸邑與鄂邑竟不約而同上前跪拜請纓:“女兒肯請父皇准許女兒同博望侯學習西域諸國風情文化,他日隨其一同出使西域。”




異口同聲。話語畢,二人皆是一怔,互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驚訝。




劉徹挑眉,掃了眼鄂邑,將目光落在諸邑身上:“為何有此等想法。”




“博望侯這些年同阿弟與我們說過不少西域見聞,還偶爾提到西域語言。女兒跟著學了一些,甚至同他的嚮導堂邑父有過交流。




“不論博望侯還是堂邑父都說,女兒對語言的接受理解很靈敏。博望侯甚至感言,若女兒用心去學,可成語言大家。




“但彼時女兒未曾深想,還笑說天下哪有語言之大家。因而只以此做個消遣娛樂。即便如此,女兒現今也已經可與堂邑父用外邦話做日常簡單交互了。




“女兒有信心,若此後女兒竭盡全力,當能快速掌握與西域各國溝通之道。




“我朝懂西域語言




者少之又少,目前除堂邑父外,唯有曾去過西域的張騫。其他人等,偶有會那麼兩三句的,作用甚微,無法成為溝通橋樑。




“堂邑父年歲漸大,未必還能再陪往西域,此番二出西域之行,不能單靠張騫一人。”




有理有據。




劉徹恍然記起,張騫確實同他誇讚過諸邑這點,但諸邑沒在意,他也沒重視。




劉據愣了愣,回憶中似乎有一回,博望侯言及某個西域趣聞,說到某個劇情,言這兩句若用西域話說更有意思。於是他用西域話重複了那兩句。




彼時他只覺得西域話腔調與他們截然不同。可旁邊的三姐已經從中辨認出部分字詞,詢問張騫,某某是不是我們大漢所謂某某的意思。




原來三姐在此之後還特意向博望侯與堂邑父學了些嗎?




劉據忽然覺得自己對三姐的關注有點少,羞愧地低下頭。




那廂,劉徹已轉頭看向鄂邑:“你呢?”




鄂邑坦然:“女兒在語言之上並無三妹的天賦,但女兒也有自身優勢。女兒自幼便知道,自己對方位感知十分敏銳。便是從未去過之地,只需去一次,腦子裡就能路線地形有大致印象。”




說完,鄂邑呈上準備好的絹帛,讓內侍遞給劉徹,繼續道:“第一張是琉璃街。太子製出玻璃,琉璃街一經開放,遊人如織。在未開放之前,女兒隨長姐等人去過一回。此後再未踏足。




“第二張是昇平樓。今歲開春,女兒曾應雲娘子之邀前去玩耍。那也是女兒至今唯一一次踏足長陵邑。




“女兒都將其畫了下來,父皇可依次對照。”




劉據眨眨眼,屁顛屁顛湊過去瞧,只一瞥就驚了,差點一句臥槽說出口。




鄂邑不但將琉璃街與昇平樓的佈局畫了出來,就連去往琉璃街以及昇平樓這一路上所有的岔道建築都全部做了標註。




畫工有欠缺,但路線分佈,建築佈局,與他記憶中幾l乎沒差。




劉徹瞳孔震顫。




鄂邑又道:“長安境內,女兒現今去過,且只去過一次的地方唯有這兩個,其他都去過多回,不能作為依據了。父皇若需要,可以隨便挑選地點重新對女兒進行測試。”




劉徹不語,但抬眸看向鄂邑的眼神已經有了變化,從最初的漫不經心,毫不在意到現在的逐漸認真,還透出兩分欣賞。




這份欣賞鄂邑曾見其對衛長表露過,對諸邑表露過,甚至對石邑也表露過,唯獨自己,十幾l年來,這是頭一回。




鄂邑心緒動盪,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握緊,不過一瞬又平復下來,繼續道:“女兒知道太子製作有指南針,可供指引方向。




“但指南針只能辨認東西南北,在草原大漠有大用。但入得國邦城鎮,還需人力辨認。




“女兒認為,若有女兒在,西行隊伍可以避免許多迷路走岔道的情況,也不必擔心越走越遠,找不到迴歸之路。尤其……”




鄂邑頓了下,深吸口氣:“上回張騫出使西域,幾l度坎坷,




雖帶回許多東西,但在西域地形方面所得薄弱,無法繪製出有效輿圖。此次再出西域,父皇必是想在這方面有所收穫的。()




女兒不懂輿圖繪製,但女兒覺得女兒的這份本事可以幫助擅長此道之人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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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據深呼吸。這份本事著實難得。




他看向劉徹,父子眼中都有同樣的情緒。他們一直在找擅制輿圖之人,卻忘了,有些人雖然不擅制,但擅記。一人記,一人繪,雙劍合璧,威力驚人。




劉徹心神收斂,在諸邑與鄂邑之間逡巡了一圈。一人擅言語,能溝通;一人擅記憶,可辨路。這兩項對出使西域來說,都很重要。




如果兩人不是公主,劉徹想都不用想,必會直接打包送去跟張騫一同前往。偏偏她們是公主。尤其諸邑……




劉徹心念轉動,手指敲擊在桌案上,看向諸邑:“西域之行並不太平。即便打下河西,仍有諸多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