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司 作品

第 33 章 小可憐鬼(完)

烏樂澄明明是從睡夢中被吵醒,但以往會睡得紅潤的臉頰,如今卻透著一點不健康的雪白。




小主人依舊熱情好客,但他這次沒有鄭重地穿上小熊圍裙,站在吧檯後燒水沏茶時動作也慢吞吞的,像是在小心觀察著什麼。




江聿言和嚴程幾人專注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那些焦躁不安深深地凝在眼底。




少年跑了幾趟,雙手捧著水杯挨個放到男人面前的小茶几上,他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對面,睜著大眼睛期待地看著幾人。




江聿言的唇動了動,低聲說道:“寶寶,你的呢?”




他沒有給自己準備酸奶。




烏樂澄搖搖頭,“哥哥,我不喝。”




他不吃也不喝,但又很乖,不是在鬧彆扭也不是在發脾氣,單純就是不想做這件事。




可是人怎麼能不吃不喝呢。




楚隸焦慮不安,感覺整個心臟都被一隻手攥住了,隨著烏樂澄搖頭的動作被牽動,疼得他呼吸不上來。




他別開目光,心不在焉地伸手去拿水杯,指腹剛觸碰到杯壁就被燙得縮了回去。




他愣了一下,隨後臉色立馬就變了。




楚隸起身半跪在烏樂澄面前,抓著他的雙手抬起來,小心地展開他的手心。




柔軟的小手被燙得很紅。




alpha嗓音低啞,“那麼熱的水,端過來時不燙嗎?”




少年不是最怕熱了嗎?以前他靠近一點都會被他嬌氣地推開。




有淚珠落在了烏樂澄的手心,他好奇地抬眸去看楚隸的表情,但被男人狼狽地躲開了。




小鬼不怕熱水,但看來人類很怕。




但烏樂澄剛剛已經很認真地觀察水溫了,他抬手摸了摸楚隸的頭髮,“我不覺得熱的。”




“哥哥很怕,就晾一晾再喝吧。”




房間內的氛圍算不上好,幾人也不說話,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端著水溫滾燙的茶被燙紅了手掌也面不改色。




少年很困,只陪著他們坐了一小會兒就忍不住爬上沙發縮在那裡打瞌睡。




江聿言伸手將他抱過來讓他枕著自己的腿,但少年只枕了幾秒就揉著眼睛爬開。




他蜷縮在沙發的另一頭,連腳都小心地避開了另一邊的江聿言。




男人伸出去的手掌僵在半空。




小鬼不知道房間裡的alpha們在想什麼,他正在腦海裡和9364說話。




“哥哥好像從水裡撈出來的大石頭,冰涼涼又硬邦邦的,枕著很不舒服。”




小鬼閉著眼睛和9364小聲形容道,“沙發像被太陽曬過的沙灘,就很軟和。”




9364好奇問道:【那床呢?】




小鬼思索了一下,道:“像藏著小石子的土堆。”




9364道:【。】




是專屬於小鬼的很奇特的形容。









幾個alpha在沙發上枯坐一夜後,並未有




所交流,但進出小白樓不再是江聿言的特權。




烏樂澄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家裡,身邊都會有個alpha跟著。醫生見了一個又一個,卻都對他的情況束手無策。




他不吃不喝好幾天,生命體徵在變弱卻能維持在一個很微妙的狀態。




他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依舊活潑開朗,但那冰冷怎麼也捂不熱的體溫卻像是懸在alpha心臟上的尖刀。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落下來將他們扎得千瘡百孔。




溫宅裡只拼到一半的樂高被搬到了小白樓,烏樂澄坐在地毯上,低頭擺弄著那些小零件。




嚴程端著碗半蹲在他身邊,男人難得沒穿正裝,淺灰色的居家服為他增添了一絲正經。




對外高高在上笑裡藏刀的alpha,現在卻一副低聲下氣的樣子,“吃一口吧,小祖宗。()”




男人眼底藏著很深的無奈,故意板起臉嚇唬人,你再這樣下去會被人抓走研究的。?[(()”




烏樂澄看他一眼,抿了抿唇,小聲道:“哥哥騙人。”




“嗯?”




烏樂澄傾身靠近男人一點,少年連呼出的氣息都是冰涼的,“哥哥你昨天還抱著我說會保護我的。”




他現在不覺得嚴程可怕了。




男人昨天還哭了呢,眼淚都蹭到他的衣服上了。




嚴程的目光一開始落在少年溼紅的唇上,聽到他的話眸光閃爍了下,抬手捏了捏他冰塊似的小臉,似笑非笑道:“裝睡?”




烏樂澄笑著躲開。




嚴程追著又在他的臉上揉搓幾下才放過烏樂澄,他用勺子舀起一個湯圓送到烏樂澄唇邊,哄道:“就吃一個,好嗎?”




烏樂澄伸舌尖舔了一下,皺起眉頭推開了嚴程的手。




男人不依不饒,勺子繼續遞過去,烏樂澄躲了幾次躲不開了,就雙手捧住嚴程的手腕,將勺子推到他唇邊,少年語氣乖軟,“哥哥你吃吧。”




他慣會撒嬌。




嚴程盯著他張嘴將湯圓吃了。




烏樂澄杏眼睜大,好奇地看著他,還湊過去在他唇邊皺起鼻子嗅聞,問道:“好吃嗎?”




少年饞得舔起了嘴唇,他還沒吃過湯圓呢。




嚴程點頭,“好吃。”




“那我以後也要嘗一嘗。”




“現在就可以嘗。”




烏樂澄失落地搖搖頭,低頭又去擺弄他的樂高,“放進我的嘴巴里就不好吃了。”




剛剛舔了一口好像舔到了被冰凍過的鐵塊,怪怪的。









烏樂澄被嚴密地保護了起來,原劇情出現的交通事故根本發生不了。




少年連去花園裡澆花身邊都有人盯著。




臉色比烏樂澄還要蒼白的青年坐在輪椅上也學著他拿著噴壺去澆那些玫瑰。




與江聿言、楚隸和嚴程時刻處在恐慌與焦慮的情緒中不同,他的眉頭偶爾也會蹙著,但唇角卻時不時地勾起。




對於少年的異常他會心




()疼,卻並不恐慌。




更甚於他心底還泛起絲絲陰暗的竊喜。




他自幼與死亡為伴,對此並不懼怕,因為烏樂澄他現在甚至多了一絲嚮往。




他們可以一起死去,骨灰不分你我地混在一起,埋葬在同一個墓地中。




那些活著只能靠著回憶去思念他的alpha們都輸了。




他的小菩薩會完完全全地屬於他。




“烏烏。()”溫述將噴壺交給保鏢,抬眸望著少年,語氣溫柔,進去吧,起風了。?()_[(()”




他的腿上放著一個籠子,裡面是一隻傷到了腿的兔子。




“被風吹到小兔子會疼的。”




烏樂澄聞言彎腰看了看兔子,跟著溫述一起進去了。




小兔子傷得不重,溫述帶過來前已經讓醫生給它包紮過了,他知道少年心軟,進去後就將籠子遞給了他。




烏樂澄坐在地毯上,將小兔子從籠子裡放出來,手指很小心地摸著它的耳朵。




“它是怎麼傷的呢?”




溫述想了想,道:“不知道,路上撿到的。”




他驅動輪椅靠近少年,手指勾起一縷捲翹的髮絲,很輕地問道:“烏烏會怕嗎?”




烏樂澄疑惑地看著他。




男人吐出兩個字,“死亡。”




“不怕啊。”少年又重新趴回去摸兔子,嘀咕道:“我就是小鬼啊。”




“小鬼?”




少年一板一眼地說道:“很弱的鬼就是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