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火 作品

第 132 章 山鳴關。


幾日後。

大周和北疆達成了一致。

織儀和親的旨意還是下來了。

她要成為新王庭的王后,禮部準備和親公主所需要的東西,比如護衛、侍女、以及其他能用到的物資。

由夏赴陽擔任護衛長,一路護送,護送公主和親後,他需要留任邊疆。-

夏赴陽在半個月後才趕來京城。

他完成手上士兵的交接,卸任湘河郡的校尉,只帶了了十來個兄弟。

這些人都是打算跟他一起去北疆的。

面聖完畢,正式領了任務之後,夏赴陽到了如意樓的雅間赴約。

他神色看起來很憔悴,鬍子都沒顧得刮,眼底全是紅血絲。

雅間內,奚子行和曲渡邊都在。

奚子行:“快坐下,稍微歇一歇。”

他給夏赴陽到了一杯茶。

曲渡邊:“你看起來好久沒睡好覺了。”

夏赴陽苦笑一下,“你又何嘗不是,我們彼此彼此。”

一個要看著阿姐和親北疆,一個忽聞父親重傷,無法掌軍的噩耗。

奚子行看著他們兩個,心底的氣是嘆了一聲又一聲。

三人組之間的氛圍罕見沉悶。

曲渡邊打起精神,“我有個想法,雖然避免不了和親,但能讓阿姐在北疆可以操縱的空間大一些。只是充滿了不確定性。”

“不知道可不可行,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奚子行:“你說。”

曲渡邊:“還記得阿骨木多嗎?”

夏赴陽點頭:“記得。阿骨木多是上代王庭選定的繼承人,但是已經被驅逐出了王庭,淪為部落。”

曲渡邊:“北疆一般不會因為王庭爭奪的事情,對敗落的部族趕盡殺絕,只殺直系,這是北疆草原默認的規則。阿骨木多沒死,舊王庭的舊部就還在,只要他喊出重建第二王庭的口號,和庫魯王主戰一脈分庭而治,北疆內部便會再生亂象。”

“可是,阿骨木多要是喊出第二王庭的口號,很有可能會被群起而攻之,畢竟北疆可有不少專一的王庭擁護者。而且他老老實實的還能活,喊出來,就是徹底和庫魯王為敵,真的要不死不休,”奚子行思忖,一一分析。

“這是賭局,賭人性,賭運氣,賭實力。”

第一,阿骨木多為了活命,有可能就在庫魯王的統治下龜縮起來,不願意冒險;第二,就算阿骨木多願意,實力不夠或者運氣不好的話,這火就燒不起來。

但若是賭贏了。

幾年之後,北疆逐漸形成兩個王庭,從各部落分立,到兩方陣營對抗,只會越打越兇。

給新王制造的麻煩越多,織儀公主身在北疆,牽制起來就越容易。

夏赴陽:“把賭注壓在一個幾年前見過一面的北疆人身上,不像你。”

曲渡邊搖搖頭:“他只是最優選,沒有他,就只能用其他效果小的手段,點起北疆內部矛盾。”

若非必要,他不想賭。

夏赴陽:“我到達北疆後,會將你的想法跟徐侯說的。”

曲渡邊:“知不知道和親隊伍具體什麼時候出發?”在夏赴陽回京之前,一直沒有和親的具體日期。

夏赴陽:“十二月中旬。”

那就是還有一個月多一些。

不能等到和親隊伍到達了,在跟外公說。-

十五日後。

北疆邊境。

主城,軍帳內。

狼擎撩開簾子進來,“侯爺,夫人的信。☉(<a href=".co.c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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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來拿來。”

夏宏趴在床上,虛弱的看著徐勁拆信。

“嫂子的家信?”

徐勁點頭:“嗯。”

他跟烏思挽有專屬的聯絡方式,就是過程麻煩了些,而且路上比較慢,但安全。

“你別亂動,”徐勁瞪眼,“自己傷什麼樣自己不知道?暗箭的毒是北疆的,咱這裡大夫只能壓制,等你兒子來了,你交代完,就滾京城去養傷。”

夏宏趴在枕頭上。

徐勁打開信掃了一眼,“咦。”

是外孫寫的。

他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每一行字都細細看過,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夏宏:“怎麼了?”

徐勁:“哦,沒事,你嫂子前幾日做飯,火燎手了,怪讓人擔心的。”他摺好信封,塞到衣服裡,“肉麻的話就不多說了,我回去自己慢慢看。”

狼擎輕咳幾聲。

徐勁:“你先下去吧。”

帳篷內只剩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徐勁才道:“你手裡的能聯繫阿骨木多的暗線還能用嗎?”

夏宏:“阿湘公主去世後,王庭叛亂,死了一些人,為了安全,原本用老了的幾條線,我都砍了,只有聯絡上對方才能重建。”

徐勁:“那我再想想辦法吧。”-

直到和親前的一週。

曲渡邊才從外婆這裡收到了外公的簡單回覆。

消息他傳給阿骨木多了,對方是不是同意,還要等著看以後北疆的情況。

曲渡邊最近都沒住在皇子所,就在持劍侯府住,方太傅那裡他請了長假,方太傅沒說什麼,崇昭帝知道後,也沒說什麼,任由他在哪裡住。

葉小遠:“殿下,信中可是好消息?”

曲渡邊:“沒有消息。”

“不過,得想辦法建立起來我自己在北疆的聯絡線,朝廷的聯絡線用不了,用外婆的也太慢了。”

正說著,下人進來通報。

“小少爺,謝家的謝立杉大人求見。”

是那個這段時間和阿姐相處得不錯的人。

曲渡邊思忖:“讓他進來。”

謝立杉行禮:“殿下。”

他看起來清瘦了很多,但還是維持著幾分體面。

曲渡邊:“有事就說。”

謝立杉:“我辭官了。”

曲渡邊觀他神態,福靈心至,“你為了阿姐?可此行隨行人員名單已經定下,你就算辭官,也沒辦法跟上去。”

謝立杉深吸一口氣:“我知道殿下一定有門路,便是做隨從,做護衛,在下都願意跟隨公主前去北疆。”

“在下不才,但也被謝伯父稱讚有一兩分急智,或許能幫上忙。”

曲渡邊往常看此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這還是他第一次認真起來打量對方。

“你是謝家二房的人,家裡同意?”

謝立杉:“這段時間都在說服家裡人,所幸我並非家中長子,有哥哥撐著,我自由些。”

但從此,家裡也不會給他任何幫助了。

曲渡邊:“你可會武功?”

謝立杉:“君子六藝,騎射最佳。”

曲渡邊:“身手打不過護衛,又不是女子,無法近身伺候,各項平平,你在阿姐身邊幫不上忙。”

謝立杉擦了擦額角的汗,“我……”

“若真想幫她,

我這裡有另一條路。”


謝立杉正色:“您說。”

曲渡邊:“北疆和大周,都互相俘虜過對方的子民,當做奴隸。這些奴隸被管束、被欺壓,但他們卻是最接近王庭的存在。”

“我需要能長在王庭的眼與舌,盡一切可能反饋北疆內部的消息。”

謝立杉垂首:“我便做您在王庭的眼與舌。”

曲渡邊沒有立時應下。

“短短几個月的相處,真的能讓你為阿姐做到這種地步嗎?”

謝立杉:“不是短短几月。”

談起織儀,他沉穩褪去了幾分,有點青澀:“公主往常常去謝府找元娘玩,我們都在一個私塾裡,只是她不知道我在看她。”

曲渡邊問了最後一個問題:“為何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