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火 作品

第 26 章 七殿下口稱陛下。


“微臣當初的卜算結果就是如此,從來沒有欺瞞陛下啊!!”

他雙目含淚,聲音顫抖,“只有日前說讓小殿下遷居行宮一事有所顧忌,沒有完全告知,其餘若有半點

謊言(<a href=".co)(com),
便叫我死無葬身之地!臣兢兢業業,未曾想惹得陛下疑心,既如此,不如以死證臣忠心!”</p>
                          

語罷,張樊明眼中浮起決絕之色,驀地轉身,朝著殿中的柱子撞去!

碰的一聲!倒在地上。

任何人見了,也得稱一句烈性。

殿中瀰漫起血腥味,崇昭帝緩緩站直身體,招招手。

餘公公立即快步上前查看,很快,“陛下,是昏死過去了。楊太醫就在這裡,要叫來嗎?”

“叫來吧。”

楊太醫來的很快,紮了兩針之後,張樊明轉醒,大腦劇痛。

崇昭帝:“瞞了朕什麼,說清楚。”

張樊明頭痛欲裂,緩了好一會兒,才狼狽地爬到崇昭帝腳邊,“小殿下孽力大盛是真的,但不必一定要遷移行宮,還另有一法,但此法於禮制不合,於國有害。”

“繼續。”

張樊明:“中宮之位鎮壓邪氣,追封雲妃娘娘為皇后,可解此局。但按照禮制,已故妃子若有皇子,是不能追封為皇后的,是以,臣才未提。”

“你卜算之時,可有旁人在身邊?”

“都是些新進的司使,臣、臣未曾留意!”

崇昭帝聽罷,並未接他的話,而是擲刀於地。

“撿起來,放到刀鞘內。”

張樊明咬著牙,顫抖著站起來,雙手捧著刀,恭恭敬敬地放回了閣架的刀鞘內。

“觀星司司主張樊明,隱而不報,視為欺君,賞杖一百,賜十步釘路。”

張樊明心知,一百杖打下來,再走十步釘子路,一賞一賜,這雙腿怕是徹底廢了,他深深閉目。

“臣謝陛下恩賞。”

他被拖下去行刑後,崇昭帝也懶得待在有血腥氣的殿中。

餘公公問:“陛下,還要查觀星司大火的原因嗎?”

“方才朕詐了他一下,你該看出來了吧,”崇昭帝說。

“陛下沒有想殺張大人。”

崇昭帝搖了搖頭,轉而問道,“太醫院查的怎麼樣了?”

“有眉目了,還在查。”

“宮裡宮外,消息傳的太快,”崇昭帝說,“清理一批出去。另外,傳令下去,各宮加強巡邏,若再出現這幾日的岔子,朕就摘了他們的腦袋。”

“是。”餘公公慢慢琢磨出味兒來了。

他剛剛說錯了,陛下分明是想殺那位張大人的,但張樊明在陛下疑心中,那果斷不要命的行為,反而給他自己撞出了一條生路,若是他有一絲遲疑,恐怕就不單單是廢了半條命這般簡單。

擲刀於地,也是陛下再提醒那張大人,不要忘記觀星司的權力是來自於陛下。

陛下既能給,就能收。-

觀星司。

張樊明趴在竹板上,下半身全是血,腳掌是被釘子路扎出來的細小血洞,殷紅的血水從竹板的縫隙裡滴滴答答落下。

行至觀星司石碑處,他啞聲喊了句:“停。”

抬竹板的兩個太監停下來,張樊明抬頭看著石碑,石刻的祖訓,已經被燒的漆黑,仔細看才能看見上面刻下來的字。

“叔父看起來不太好。”

張嬋思行近,垂眸看著這位血脈親人的慘狀。

她示意那兩個小太監把張樊明放下,等人走了,這裡沒外人後,她蹲下來,嘆了口氣:“張氏的祖訓,叔父到底要看多少遍,才能徹底記得。”

張樊明咳出了口血,語氣自嘲帶著譏笑。

“你以為你在觀星司這幾年的好日子,是誰帶來的?如果沒有我,觀星司還是皇宮之中可有可無的存在,敬重?呵……誰會敬重?連上朝都沒有資格的官算什麼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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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星世家,享有世襲之官,但後代子孫沒有參加科考的資格,不能往上爬,這與囚籠有什麼區別?我們,不過是皇室貴族養在家裡逗趣的雀鳥罷了,陛下想殺便殺,就算莫名其妙死一個,前朝都不會有反應,甚至…他們可能都不知道。”

他這次拼了半條命才活下來。

張樊明在賭。

他當時急中生智,對皇帝假說追封雲妃為皇后這第二種解決辦法,又他卜算的時候沒有避著新進的司使們的面。

那這消息就可能會傳到別的有心人耳朵裡。

如果追封成功,七皇子在宗制禮法上就成了半個嫡子,按照前朝傳承下來的禮制,在當今皇后沒有子嗣的情況下,他天然具有身份上的優越性。

絕對有很多人不願意看見這一幕。

是以,接連的這三場大火和最近發生的事,陛下在一定程度上,會往到權位爭奪方面聯想。

張樊明現在回想,還是深有餘悸。

陛下當初竟然派人盯了他兩年才完全信了他,他方才聽見那句話的時候,宛如被猛虎噬頸,汗毛倒豎。幸好……不然,他恐怕都沒有活到現在的機會。

他抓住張嬋思的衣袍。

“好侄女,叫人把叔父抬進去,叔父治好了,觀星司的好日子就還在。”

張嬋思淡青色的衣襬上多了血色指印,她淺淡的目光中含著一點憐憫,“叔父既然病了,還是好好養著吧。我記得家中有一處空置的屋子,最適合養病,叔父在裡面待段時間,一定就養好了。”

張樊明不敢置信,“你……你要軟禁我?”

“不,你想趁機取代我!”

明明下半身都沒知覺了,他卻有種墜入冰窟的感覺。盯著侄女那張淡漠清冷的臉,張樊明突然感覺無比荒謬。

從紫宸殿虎口逃生,卻被家族中人反手一刀。

張嬋思:“叔父教我,人要往上爬。往上爬沒有錯,想要權力也沒有錯,但是叔父走錯了路,落子大凶,趁此機會抽身,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如果再繼續走下去,遲早落個家族覆滅的下場。”

她一點點扯過自己的衣襬。

“我是在幫你,叔父。”

張樊明的手不甘心地砸冷冰冰的地上,在立司石碑之訓的冷冷注視下,沾了火燒後的灰燼。-

紫宸殿。

曲渡邊是在約莫九點的時候醒來的。

葉小遠一直守在他身邊,時不時摸摸他的腦袋,感受下溫度。

曲渡邊的發熱是模擬來的,即便是喝了藥,很快也會重新燒上來,他抬手碰了碰頭頂裹著冰塊的降溫棉布,“葉伴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