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遙遙 作品

第 76 章 【76】

 “……隨便繡著玩的。()?()”

 沈玉嬌怎看不出他眼中的渴求,可她只能硬下心,當沒看見:“謝郎君若是喜歡,進城後可以挑家鋪子買。中秋將至,這種桂花樣式的香囊很多,應該很容易買到。()?()”

 “那還是算了吧。”

 謝無陵嘴角輕捺:“我用我媳婦兒給我繡的荷包就好。”

 沈玉嬌一噎。

 謝無陵朝她挑眉:“我相信等我和我媳婦兒團聚了,她肯定會給我繡更多荷包。夫人或許不知,我媳婦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娘子。”

 這個人怎麼能……

 沈玉嬌覺得耳根都要燒起來,忙放下輕紗,腳步往後退去:“天色不早了,謝郎君還是快些進城吧。”

 與她說了這些話,又見到她的模樣,謝無陵見好就收:“成,那我先走了。”

 “也煩勞夫人替我和守真兄帶句話。”

 “嗯?”

 “就說……”

 謝無陵垂著眼,桃花眼瀲灩含情,看向她:“別忘了我——”

 沈玉嬌心下猛跳,又聽他道:“——這個舊友,有空請我喝酒。”

 “好,我會轉達。”

 沈玉嬌故作淡定,娉婷回禮:“謝郎君慢走。”

 謝無陵抱拳,剛要轉身,不遠處的家僕忽然高聲:“瞧見儀仗了!”

 沈玉嬌和謝無陵皆是一怔。

 儀仗動靜不小,前後皆有甲兵開道,一堆人烏泱泱地來。

 “貴人駕到,閒雜人等,速速避讓——”

 茶鋪裡外的人一邊好奇往前頭瞧,一邊順從地退至兩側,讓出條寬敞大道。

 人都來了,若是這會兒謝無陵走了,反倒顯得欲蓋彌彰。

 沈玉嬌不禁頭疼,這兩個男人,真應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頭。

 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面對。想來左右這麼多家僕都在,裴瑕應當不會誤會。

 思量間,一陣疾行的馬蹄聲傳來。

 只見明媚秋光裡,一襲蒼青色錦袍的如玉郎君策馬而來,身後是馬蹄掀起的滾滾煙塵。

 “娘子,是郎君!”婢子們喜道。

 沈玉嬌自也瞧見一身風塵的裴瑕。

 裴瑕端坐馬背上,也看到他分別一夏的妻,以及她身旁站著的那個礙眼之人。

 狹眸間的笑意霎時沉下,薄唇也隨之抿緊。

 待翻身下馬,他大步朝前走去:“玉娘。”

 “

 郎君回來了。”沈玉嬌朝他屈膝,手肘卻被男人的手牢牢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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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著謝無陵的面,他無比自然地牽住她的手,並將她攏到他身旁:“嗯,回來了。”()?()

 他微笑應著,

再抬眼,看向謝無陵的眸色冷了幾分:“謝郎君怎麼在這?”()?()

 “守真兄回有緣嘛,我碰巧回城,看到你府上的馬車,就過來和夫人打個招呼。”()?()

 “竟這麼巧?”裴瑕餘光輕瞥過身側之人,隔著帷帽,瞧不見她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她在掌心微僵的手。

 “是啊,我也覺得巧得很。”

 謝無陵笑道:“所以有句話說得很對,有些人的緣分是上天註定的,哪怕隔著萬水千山、人山人海,該遇上的人終歸能遇上。這根線,捏在老天爺的手掌心,凡人想斬都斬不斷。”

 裴瑕扯下嘴角,並不看他,垂眼看向沈玉嬌:“手怎的這麼涼,等很久了?”

 沈玉嬌一怔,“沒…沒等很久。”

 見裴瑕將她的手捏得更緊,她抿了下唇,連忙看向前方:“郎君待會兒是隨兩位殿下另有安排,還是可以隨我回府了?”

 裴瑕道:“今日先行回府,明早再入宮面聖。”

 沈玉嬌:“那我們現在回,還是要與兩位殿下請個安?”

 裴瑕道:“等儀仗過一聲便可。”

 不多時,那烏泱泱的儀仗也行至灞橋。

 左右百姓知道這是太子與二皇子的儀仗,紛紛行禮,高聲齊呼:“太子殿下千秋,賢王殿下萬福!”

 沈玉嬌與謝無陵也在路邊朝那兩輛馬車躬身,裴瑕鬆開她的手:“我去去就回。”

 他先走向太子的馬車。

 沈玉嬌記起太子遇刺之事,忍不住抬眼,悄悄朝那馬車看去。

 只見車簾掀起一角,露出太子半張臉,但距離太遠,她眼前又有帽簾遮擋,看不分明。

 身側的謝無陵也在看太子。

 習武之人,眼力極佳。只見那朱墨色連珠紋的車簾後,是一張溫潤成熟的端正臉龐。

 不知為何,瞧著這位素未謀面的太子殿下,謝無陵莫名覺得一陣親切。

 親切?

 他心下哂笑,大抵是這傳說中廢物太子,長得比較面善吧。

 朱輪馬車旁,裴瑕看著太子的面容,也恍惚了一瞬。

 是他眼花了麼。

 不然太子掀簾那剎那的側顏,怎有點像謝無陵?

 在這之前,他從未將太子與謝無陵聯繫到一起。

 然現下細看,太子的嘴唇和下頜,和謝無陵竟有六成像。

 不過天下之大,容貌相似,不算什麼稀罕事。

 裴瑕並未多想,與太子告明情況,太子溫和笑笑:“守真是個有福氣的,既然夫人親自來接,你便與夫人一道歸府,早些團聚吧。”

 “臣謝太子體諒。”裴瑕抬手一拜。

 太子笑了笑,放下簾前,不經意朝那茶鋪前掃了眼。

 那戴著帷帽的婦人

 沒什麼稀奇,倒是她身旁那位年輕男人,高大英武,氣度不凡。

 尤其是那雙眼睛,寒光明亮……

 太子心下一凜,陡然想起另一個人來。

 他擰起眉,放下簾,而後失笑搖頭。

 亂想些什麼。-

 馬車平穩地在路上行駛,車輪聲轔轔,沈玉嬌的心惶惶。

 自灞橋分別,坐上馬車,裴瑕便始終沉默。

 這並非夫妻久別重逢該有的氣氛。

 他在介意。

 “郎君。”沈玉嬌試探喚了聲,視線落在男人清雋的眉眼:“你餓了麼?我帶了糕點出門,餓了可以吃些點墊墊肚子。”

 裴瑕慢悠悠掀起眼簾,見她眸光間的閃動,薄唇輕啟:“不餓。”

 沈玉嬌默了瞬,道:“那你餓了就說。”

 “好。”

 車廂裡又沉默下來。

 沈玉嬌有點受不住這份靜謐,餘光瞧見車上那檀木盒子,心下一鬆,連忙拿起:“對了,這個給你。”

 裴瑕一上車便注意到這盒子,卻沒想到是給他的。

 “是什麼?”

 “打開便知道了。”

 修長手掌穩穩接過木盒,打開之後,撲鼻桂花香,裡頭靜靜放著一枚秋香色香囊。

 與她腰間繫著的那枚,一模一樣。

 “送給我的?”裴瑕抬頭,定定看向妻子清澈烏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