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遙遙 作品

第 5 章 【5】

 他這是準備歇下了?

 可他明日就要奔赴長安,隨大軍出征,這可是他們最後一夜同床共枕,他怎麼就歇下了?

 她皺著眉正納悶,帳裡響起男人平淡嗓音:“不困?”

 沈玉嬌眼皮微動,輕聲道:“大抵午後小憩了一會兒,現下沒多少睡意。”

 裴瑕:“嗯。”

 沈玉嬌:“……



 默了片刻,她偏過臉:“郎君困了麼?”

 身側之人靜了靜,也偏過頭:“還好。”

 雖是一片昏暗,誰也看不清對方的神情,但沈玉嬌還是感受到男人落向自己的目光,如有實質,無端叫她心頭緊張起來。

 這還是頭一回,倆人同床共枕,卻不做那事,只是這樣躺著。

 她莫名有些不大適應,正想著要不要主動透點意思,身側男人平靜開口:“我已交代楊驛使,以後嶺南那邊來信,直接送往妙安堂。你若有書信要寄,提前備好,待他送信時,可一併寄了。”

 自去年全家發往嶺南,每隔一月,沈玉嬌都能收到裴瑕帶回的家書。

 每每看到信尾那句“皆安,勿念,萬萬珍重”,她也一陣安穩。

 對於裴瑕,她無疑是感激的。若不是他,父兄或許早已病死在囚車裡,嫂嫂徐氏也不一定能平安誕下小侄兒,至於母親李氏和小侄

 女阿瑜,一老一幼能無病無災一路抵達嶺南,也都是託了裴瑕的打點。

 明日他就要遠行平叛,卻還能記得她每月的家書。

 沈玉嬌心尖一暖,語氣也不禁隨之輕柔:“多謝郎君。∞()?∞@?@?∞()?()”

 裴瑕道:“你我夫妻,不必言謝。()?()”

 沈玉嬌輕輕嗯了聲,忽而又道:“郎君在外,我若想給你寄信,也找楊驛使嗎?()?()”

 “我隨大軍一路南下,每日行程難定,待我安定下來,自會往府中寄信。()?()”

 稍頓,他道:“你若有言相托,託人送回府中,交給管家,他會隨家中信件一同寄去軍中。”

 沈玉嬌想想也是,應道:“我知道了。”

 話音落下,帳中又靜了下來。

 良久,還是玉嬌開了口:“今日我去母親院裡,母親從長安請了位周女醫來。”

 身側有細細衣料摩擦聲,男人低問:“母親病了?”

 “母親無恙,女醫是尋給我的。”

 “你何處不適?”

 “……”

 沈玉嬌抿了抿唇,大抵想到即將分離,也湧上一陣悵然不捨,衾被下的嬌軀朝他那邊湊了些:“周女醫最擅調理婦人身子,助人懷嗣。”

 她湊得近,髮間頰邊的茉莉甜香也愈發馥郁,直往鼻尖湧來,又似絲線幽幽勾纏心尖。

 “郎君可想知道,周女醫都說了些什麼?”沈玉嬌細聲道。

 身側那陣馥郁熱意若即若離,裴瑕喉頭滾動,嗓音也沉了幾分:“她說了什麼?”

 見他接話,玉嬌湊得更近,手臂貼上男人的肩膀:“她說天地有開闔,陰陽有施化,人法陰陽隨四時[1]……”

 不等她將周女醫那些文縐縐的理論說完,腰間便搭上一隻大掌。

 忽然的觸碰,叫沈玉嬌聲音微顫:“郎…郎君?”

 那隻大掌卻攬得更緊,男人頭顱低下,熱息拂過她的額頭:“還累麼?”

 沈玉嬌微愣:“嗯?”

 “昨夜不是累得都不想洗沐……”

 提起昨夜,沈玉嬌臉頰發燙,低嗔道:“哪有不想洗沐,只是想…歇會兒再洗。”

 哪知道他卻直接將她抱起,放進浴桶之中。

 雖然知道他是怕她著涼,但燈燭明亮,被他抱著,仍是叫她羞憤不已。

 “那今日,可有好些?”

 他雖問著,但玉嬌明顯感覺到他掌心源源不斷的熱意,燙得驚人。

 “好…好些了。”她闔著眼,身子又往他懷裡更靠了些,嗅到男人裡衣薰染的華貴檀香氣息,嗓音不禁更軟幾分:“郎君明日就要遠行,下次再見到郎君,還不知是何夕。”

 話音落下,握在腰間的那隻手緊了些,下一刻,男人頎長沉重的身軀覆了上來。

 猶如墜入一團檀香縈繞的夢中般,他的薄唇沉默地落在眉心,親密中又透著一絲鄭重。

 沈玉嬌正恍惚著,那溫熱薄唇又沿著眉心往下,一點點落在她的頰邊、唇側、下頜……

 細白手指攥緊枕邊繡花,她闔著眼,感受著

 他有條不紊地愛撫與親近。()?()

 窗外風雨飄搖,帳內一片靜默,只餘彼此的心跳和凌亂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