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吹雪落 作品

第1009章 番外十五:新月

    “賀叔叔,你生氣了嗎?”新月眨巴著雙眼,這雙眼,同楊輕寒如出一轍,仿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賀慈心神微晃,情不自禁放軟了聲音,責怪道,“你啊你!你讓我怎麼說你好?”

    辛縝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金枝玉葉,若出了什麼事,他該怎麼跟宮裡那兩人交代?

    新月委屈巴巴的咬了咬唇,她性子向來如此,想到什麼就要去做。

    今日去尋賀慈的時候便發現那個紅衣男子言行舉止怪異,而且聽口音也不像盛月的人,這些年父皇母后已經設置了完備嚴格的戶籍制度,外來人口入盛都,是必須要登錄在冊的。

    這個紅衣男子,頂著這樣一張精緻絕倫的俊臉,卻格外眼生,就有些奇怪了。

    所以她懷疑這個行蹤詭異的紅衣男子跟這樁殺人兇案有關,因而才不顧危險的偷偷尾隨了上去。

    “賀叔叔,你是不是在擔心我啊。”

    小丫頭聲音溫軟,雙臂勾著他的脖子,小臉靠在他脖頸處,呵氣如蘭。

    賀慈身體微繃,剛一時情急,沒注意,如今將人抱到椅子上,他才發現小丫頭整個人以一種十分親密的姿勢靠在他懷裡。

    他飛快往後退了兩步。

    新月沒人攙扶,身子直接掉在地上,吃痛得小臉都紅了起來。

    賀慈又心懷愧疚的走過去,將人再次抱起。

    這回,新月狠狠一咬牙,掛在他身上,怎麼也不肯放手。

    “賀叔叔再扔下我,我就哭鼻子了。”

    賀慈喉結滑動,別開視線,“你都十八歲了,還哭,成什麼樣?”

    新月沒吭聲,透紅瑩潤的小臉饜足的靠在男人肩頭。

    任由他把自己抱到那張紅木軟塌上。

    賀慈經常夤夜驗屍,所以房間裡設置了一張榻,以供他休息。

    新月抬起纖長濃密的睫毛,直勾勾的盯著賀慈,“賀叔叔,你想知道那個紅衣男子是兇手麼?”

    賀慈將人放開,去拿醫藥箱。

    折回身子,蹲在小丫頭腿前,小心翼翼的將她褲腳撩開,看著那道傷口,眼睛眯了眯。

    “你說,我給你處理傷口。”

    新月便道,“他武功路子很奇怪,我從來沒見過,肯定不是我們盛月的人。”

    賀慈低著頭,凝著眉眼,儘量讓小丫頭感覺不到疼痛,“天下之大,哪有什麼東西都讓你知道了?”

    新月得意的挑了挑秀眉,“賀叔叔你忘了?我可是過目不忘的人,顧姨和孃親收藏的各種典籍都被我看完了,顧姨的空間裡面還有那麼多奇書呢,雖然很多東西我不明白什麼意思,但是我腦子裡有印象,只要是我看過的,就沒有我記不得的,紅衣男人的功夫路數絕對不是盛月的,甚至都不是咱們聖天大陸的,我可以保證。”

    大半夜的御察司內空無一人。

    暖黃的四角平紗燈溢出溫暖的光芒。

    小丫頭豎起三根蔥白玉嫩的手指,信誓旦旦的鼓著緋紅雙頰,漂亮得像一隻狡黠的小貓兒。

    賀慈笑了笑,看著小丫頭生動的眉眼,心裡淌過暖意,“那你說說看,他是哪裡人?”

    “嗯——”小丫頭小手託著香腮,略作思忖,“我十五歲那年,孃親和她一個好朋友見了面,賀叔叔你還記得嗎?就是紀嫣然紀姨和她的夫君傅叔叔。”

    賀慈愣了愣,想起來是有這麼回事兒。

    當年那對夫婦從另外一個大陸跋山涉水過來,男子傅凜乃是北楚的皇帝,女子紀嫣然是北楚皇后,南朝公主。

    也正是這兩人的到來,才讓他知道,原來這天下不只是聖天大陸的天下。

    蒼穹底下,覆蓋著數不清的大陸和國家,在他們不知

    道的地方存在著。

    傅氏夫婦在宮中住過一段時日。

    楊輕寒同紀嫣然關係很好。

    好像上輩子,她們便是密友。

    他有一次去宮裡,見過兩個女子站在宮樓最頂端手牽著手還如少女一般談笑風生。

    那時辛縝和傅凜在樓下對弈品茶。

    兩人看向女子的眸光出奇的一致,情深脈脈,帶著生生世世的執拗和堅定。

    他聽見辛縝說,“你的皇后不差。”

    又聽傅凜說,“你的皇后也很好。”

    兩個眉眼深邃的男人,相視一笑的場景到現在也讓他難以忘懷。

    賀慈拉回神思,新月還在喋喋不休。

    “傅叔叔的功夫就和紅衣男子很像,我想,他們應該來自一個地方。”

    “紀姨和孃親說過,她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對不住一個人,那個人總是一襲燦爛紅衣,錦繡容顏,性格不羈,是世上最通透的男人。”

    賀慈用白紗將小丫頭的腿包好,“哦?那個人是誰?”

    新月道,“賀蘭令玥。”

    賀慈不知道賀蘭令玥是何人。

    楊輕寒和紀嫣然之間的很多事,他都是不知道的。

    新月視線定定的落在賀慈臉上,語氣失落,“可是,紀姨說過,賀蘭令玥已經死了。這個紅衣男子,應該不是他吧。”

    賀慈動作僵住。

    聽小丫頭說起紀嫣然同賀蘭令玥的那些糾葛,心中微微一痛。

    有時候,同類人在聽到相同的境遇時,總會生出一種同病相憐感情。

    那種隱秘的酸澀十分折磨人,卻又讓人並不後悔。

    “賀叔叔?”

    新月疑惑的叫他一聲。

    賀慈愣了一會兒才起身,將藥箱收拾好,“怎麼了?”

    新月的裙襬被男人溫柔的放下來。

    “我跟上那個男人的時候,他其實並沒有想傷害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差點兒從牆頭掉下去,然後才弄成這個樣子。”

    新月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唇,羞赧的紅了臉。

    賀慈失笑,愛憐的眸光掃過小丫頭精緻的臉,“別傻了,他不是兇手。”

    新月急了,“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兇手?”

    賀慈搖了搖頭,“不知道,許是直覺。這件兇殺案沒有那麼簡單,你孃親也說過,對任何事任何人,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前,不要輕易下結論,更何況,這一家人,還剩一個可憐的哥哥,你要是隨口說紅衣男子是兇手,萬一這個哥哥去找人麻煩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