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 殍屍

 “是不是太輕鬆了點？”

 但昴又看向下方，存活的民眾圍繞在砸在地面上的花穗附近高聲歡呼著，他便也舒了口氣。

 褪去盔甲，昴乘坐伊卡洛斯平穩落地，民眾們歡呼著圍上來，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昴正要走過去，卻聽見從他們的口中說出這樣的話。

 “該死的王國人，你過來做什麼？”

 “尤爾娜大人已經打倒了怪物，你為什麼還在這？”

 “多虧了尤爾娜大人拯救了我們，這裡已經沒你的事了，王國人就滾回王國去。”

 昴傻眼地聽著周圍傳來的咒罵，他一臉不敢置信地表情把目光投向人群后面的尤爾娜。

 尤爾娜只是眯著眼笑，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她那笑臉，在昴眼中就像是嘲諷，是符合其血脈一般的狡詐的笑。

 “為什麼……”

 不是我打倒了怪物嗎？不是我救了你們嗎？為什麼要對我說這樣的話？

 你們不是應該跪下來，對我三叩九拜來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嗎？

 啊，對了，既然你們的命是我拯救的，那就是屬於我的東西了吧？

 一群忘恩負義的蟲豸，審判你們，也是我的職責，我的王國裡不需要這樣的人渣，你們不配被我庇護。

 昴轉過身，走到被自己丟下的短劍前，彎腰撿起，他靜靜駐著許久，直到身後的嘈雜聲都消停。

 他回頭望向人群，人們對他投以疑惑的目光，似乎是在詢問他為什麼還在這，為什麼還不趕緊走。

 “快了，快了……”

 昴走到孽獸倒下的花莖旁，把短劍刺入其中，原本燒不起來的纖維，此時竟然能讓火焰以恐怖的速度擴散開。

 因為原本孽獸的根系把整座城市都覆蓋住，而且包圍了起來，現在，城市已然化作一座巨大的火盆。

 整座城市都開始燃燒，人們哀嚎著四下奔散。唯一沒有被點燃的尤爾娜還佇立在原地，她臉上的笑容讓昴心生煩躁。

 昴走到尤爾娜的面前，伸手把她推倒在地，短劍一下又一下地刺入尤爾娜的胸膛，直到火焰也開始吞噬她的身軀。

 昴停下握劍的手，起身的時候餘光瞥到一旁的坦薩，她正用驚恐、仇恨的目光盯著昴，她的手拼命向這邊探著，但是她已經因為嘔吐黑漿而沒了力氣。

 昴淡淡地看了坦薩一眼，火焰並沒有因為她無力反抗就放過她，一股快感充斥了昴的內心，他欣賞著四周的地獄，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向遠方。

 火焰持續燃燒了整整一天，邁下的每一步都會發出清脆的響聲，踏碎一塊不知道是屍體還是木頭石塊的焦炭，昴推開城池的大門，敞開懷抱享受外面的清風。

 屍兵們恐懼地散開，沒有一個敢擋在昴前進的路上。

 “啊，要是所有人都像他們一樣有禮貌該多好啊。”

 昴稱讚著主動讓開道路的人們，他隨手抓過來一個人，問他：“你知道……唔，記不起來名字了，那就回王都吧——你知道去露格尼卡的王都要往哪個方向走嗎？”

 被抓住的人顫顫巍巍地給昴指了一個方向。

 “謝啦。”昴以歡快的語調道謝，朝他指明的方向離去。

 啊，我要，做什麼來著？

 想不起來，那肯定就是不重要的事啦！

 最想做的事，是趕緊回去和愛蜜莉雅見面。啊，是了，我應該做的事，就是回到愛蜜莉雅身邊啊。沒有我的話，她該怎麼辦啊。

 但是路途很遙遠，這一路上肯定要免不了會遇到危險……哦！出現了，魔獸，還有強盜！

 昴拔出短劍，他現在戰意高昂。

 任何敵人都無法阻攔我趕回愛蜜莉雅的身邊！

 昴甩去劍刃上的鮮血，哼著歌繼續踏上旅程，身後只剩下一片殘肢斷臂，和一杆濺染著血液的露格尼卡旗幟。

 日夜輾轉，自從魔都出發後，這是昴見到的第三個日落。

 “這一路好累啊。”

 昴在溪水邊刷洗自己的短劍，但是凹槽上的血液幾乎已經侵染入色了，無論昴怎樣用力刷都洗不掉。

 “唉，算了，先這樣吧。”

 這一路過來足以稱得上艱辛，有全副武裝的強盜，有假裝好心讓人留宿，實際卻要吃人的村莊，還有叛變了王國的領主，要把自己抓起來交給敵人，有時候走在路上，動不動就有假扮成衛兵的詐騙團伙，說自己犯下了嚴重的罪行，甚至還掏出像模像樣的通緝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