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 真正的敵人

 昴另一隻手在手心搓出一個火球，掰開孽獸的嘴扔了進去，隨後立馬兩手分別抓住上下顎，死死按在一起，孽獸怎麼掙扎都不放開。

 昴注意到孽獸的耳朵開始高頻抖動，隨後一股強烈的飢餓感席捲了昴的全身，腦子開始幻想各種美食，肚子開始絞痛，手腳也逐漸失去力氣。

 昴嚥下口水，呼喚伊卡洛斯。

 孽獸的左側天空中炸開一團焰火，一伊卡洛斯一頭攢進孽獸的耳朵，只見孽獸發出接連地慘叫，它的八隻眼睛都失去了光澤。

 但昴只感覺到飢餓感消失了一瞬間，孽獸的能力被打斷，立馬就又接上了。

 “不是視線，那難道是耳朵後面藏著什麼器官嗎？”

 但昴來不及驗證自己的猜測，孽獸本就臃腫的肚子陡然膨脹了一大截，紅光滲透了肚皮，都能清晰地看見肚子上的細小血管。

 “轟——”

 孽獸的肚子不負眾望地炸開了，漫天的血肉化作雨點落下，昴抬起手臂遮擋自己，四周卻突然撐起一個煙霧組成的防護罩。

 尤爾娜不知道什麼時候和坦薩一起站在了昴的身後，抓著菸斗，煙霧正是從菸斗裡升起的。

 血肉之雨停了，昴上前幾步打量著趴伏在街道上的孽獸屍體。

 腹部和胸口都已經完全空掉了，只剩下脊椎和背部的皮膚，包括那些奇怪的穗狀物和沿著脊柱生長的剛毛。

 頭部還算完整，只是下巴都脫臼了，尾巴倒是保存完好，兩側的那些小手無力地耷拉著，這樣都還是碰不到地面。

 正當昴確定這個四不像的縫合怪已經死透了而喘口氣時，伊卡洛斯突然出現在他身旁。

 伊卡洛斯微微低下脖頸，在昴的耳邊低聲說：

 “有古怪，我剛剛衝進那個豬頭裡面時，發現它的大腦上面爬著許多黑色的凌亂線條，像是植物的根系。”

 這一條信息讓昴頓時汗毛倒立，一股強烈的危機預感在他的心裡狂響。

 “你怎麼不……噗——嘔——”

 話才說到一半，突然一股難以遏制到嘔吐感充斥著腹部，從昴的嘴裡噴出一口黑色的半粘稠液體，像是泥漿，像是研磨的很濃的墨水，昴又繼續嘔吐了十幾秒鐘，肚子裡面翻江倒海，現在又覺得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裡面什麼東西也不剩了，昴懷疑自己連膽汁被都吐出來，但好歹是終於停了下來。

 昴立馬站起身，還因為頭暈和脫力而腳步踉蹌了幾下。

 他環顧四周，發現尤爾娜和坦薩也跪在地上不停地吐出黑漿，不止是他們三人，昴通過天上的太陽可以看到，全城的人都在嘔吐，更有不少人直接倒在地上抽搐，黑漿從他的九竅和每一處毛孔溢出，不出一會兒就徹底斷氣了。

 昴不知所措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他不知道該如何阻止，他衝到尤爾娜和坦薩身邊，再次嘗試把火種種入兩人體內。

 依舊沒有成功，昴只能嘗試上次一樣的操作，把火種維持在兩人體內，暫時地保護她們。

 不知道是不是火種的效果，坦薩不久就停止了嘔吐，但也一頭倒在地上，虛弱的連呼吸聲都快聽不見了。

 但尤爾娜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在嘔吐了一會兒後，她抽搐著倒在地上，連眼睛、耳朵和鼻子都開始流出黑漿，打破了昴因為坦薩好轉而剛剛升起的希望。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沒用！”

 昴絕望地大喊，看著尤爾娜在他的面前徹底沒了呼吸。

 地面上，一道影子在以恐怖的速度生長著，察覺到自己被陰影籠罩的昴回頭，一株植物瘋長著，它的根系往城市的每一處擴散，它的芽苞在試探著天空的極限。

 在如同麻花一樣扭曲而筆直的主莖上，延伸出無數細小的枝丫，“細小”是相對主莖而言的，實際上粗壯到足夠地龍在上面奔跑。

 每一根枝條又分出許多杈，在頂端開出一簇簇妖異的花朵。

 昴終於認出了那是什麼，在他的世界也曾見過，羽扇豆，也叫魯冰花。

 它的花語是母愛，幻想。花，總是讓人覺得美好。

 但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有正反兩面，人們記住的往往是花正面的意象，而忽略掉它們反面的部分。

 昴記得——雖然不記得是從哪裡得到的知識，但此刻那一條答案無比清晰地從腦海中浮現。

 魯冰花的另一個花語，是貪婪，是無止境的慾望。

 “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啊！”

 通過怠惰之眼觀看著這一幕的馮卡開懷大笑。

 “我就說，為什麼明明是以「貪慾」為引，召喚出來的卻是「暴食」的野豬呢。”

 馮卡只見過兩隻孽獸，所以貪慾孽獸一出來的時候，雖然對它這副像是被拼接起來的模樣有些疑惑，但也沒深想，本來就是人性扭曲的產物，長的奇怪點也不是什麼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