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湖洗水筆 作品
第一百零九章 日常
那老驢是個痴呆的，平日裡除了在廂房裡坐著發呆，就只能跟在羅虎頭屁股後面，去幫著乾點粗活，而這羅虎頭雖然身體殘疾，卻是個機靈人。
一開始，石珪都是瞞著兩個勤務兵外出練功，回來之後，就趁著天黑，自己打水悄悄洗浴一番。
但有一日，練功回來後的石珪，正在摸黑洗浴，結果就被尿急起夜的羅虎頭給碰見了。
那時候的石珪，雖然做過幾天隊正，但不曾有過作高官的經歷，也沒有高官面對下屬時，所必須具有的高深莫測的心態，純粹還是一副同仁之間，同甘共苦的做派。
再加上，石珪無法確定這羅虎頭，是不是周弘枚的眼線？
所以，面對羅虎頭詫異的眼神，石珪只覺得自己“做賊心虛”，無奈之下，只好搬出了自己練習猛虎拳後，經常出一身臭汗，自己喜歡連夜洗浴的理由，給搪塞了過去。
卻沒料想，這羅虎頭聽說石珪會拳法之事後，卻是極為殷勤，不但平時的伺候盡心盡力，而且開始一夜不睡，坐在院子裡燒著開水，準備隨時伺候石珪練拳後洗浴之事。
這一下，倒給石珪弄的不上不下，雖說搞暈羅虎頭後再出去練功這種事，不難做到，但經常這樣幹，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萬一到了後面，機緣巧合之下，再次弄巧成拙，又怎麼辦呢？
於是，石珪乾脆反其道而行之，他見那羅虎頭對自己的拳法感興趣，便以教授羅虎頭拳法為由，拿捏起那羅虎頭，讓他心甘情願的配合起自己來，比如，石珪就藉口自己的拳法乃不傳之秘，需夜裡外出尋覓隱秘之地修煉，讓羅虎頭自覺的為自己遮掩行蹤。
到了後來，這羅虎頭還擔負起準備開水，安排老驢及時清洗換下的衣服，通報巡夜隊位置，應付巡查之人等等事情，而石珪付出的，只不過一套衙門中人修行的猛虎拳罷了。
正在思量之間，石珪已經洗浴完畢，他不顧一地的狼藉，返回臥室穿戴整齊之後，這才拉開正房的廳堂門。
門外，天光已亮，兩個身穿灰袍軍服的人，正在院子裡等候，一個瘦小的兵丁，見石珪拉開房門，連忙上前躬身抱拳，說道：“大人，……。”
石珪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
說罷，便甩著袖子，往院子裡走去。
那羅虎頭趕忙扭頭，衝身後呆立的老驢，做了個手勢，便拎起手邊打掃的工具，領著老驢，一瘸一拐的進了堂屋裡，收拾起一地的狼藉。
石珪則是站在院子中，望著羅虎頭的背影，靜靜的思忖著。
這幾個月的相處，讓石珪知道了，這羅虎頭原本是陳國黃蔓郡人，家中世代務農，十一年前的大災之後，家中雖然艱難，但也還能勉強餬口，但隨著陳國為了應對戰爭，在全國抽丁，家中除了母親、嫂嬸之外，已無成年男丁，羅虎頭年幼且身形瘦小，躲過了幾輪抽丁。
但在一年前，羅虎頭在家中幫忙擔水時，卻被路過的徵兵使者抓丁湊數，在抓走羅虎頭時，還動手打傷了，正抱著羅虎頭大腿不放的母親，踢傷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嬸孃。
而雪上加霜的是，在漫長的行軍當中，徵兵使者將羅虎頭等人，當做畜生一般對待，在行軍時，腳上還纏鎖著鐵鏈，鐵鏈磨破了腳，整隻腳腫得跟饅頭一樣，但一路上根本沒人管這事，最後羅虎頭差點因此丟了性命，最後在老驢的照顧下，撿了一條命，但卻從此瘸了一條腿。
而老驢更慘，他是從哪裡被抓來的，他自己已經說不清了，這一路的行軍，老驢不但丟了一隻眼睛，一隻手，還丟了說話的聲音，甚至還丟了自己的腦子，成了個痴呆的啞巴。
但這兩人還算好的，遇上週弘枚一心拉隊伍的行動，結果把他們，從其他徵兵使者手裡給奪了出來，保下了一條命。
但這長達一年的磨難，已經扭曲了羅虎頭、老驢們的性格，老驢還好些，只是唯唯諾諾的躲在陰影裡不敢出現，而這羅虎頭心裡已經完全充滿了各種仇恨，性格也變得極其陰鷙狠戾。
石珪看著正在忙碌的羅虎頭，心裡卻是嘆了一口氣，這羅虎頭腦子靈活，意志堅定，做事極其妥帖，而且城府深沉，善於掩飾自己，如果換個其他人來應付，只怕很快就會視羅虎頭為心腹了。
說起來，這等人正是最適合修煉鬼門白骨爪的，但這人性子裡的陰鷙難明，卻讓石珪有些猶豫，害怕自己如果傳授了鬼門白骨爪給羅虎頭，最終會造出個陰沉兇狠，殺人如麻的傢伙來。
但這段時間，石珪觀察下來，卻又發現羅虎頭還算是講恩義的人，以前受了老驢的恩情，便一直關照著這老驢。
正當石珪正在漫無目的亂想時，羅虎頭帶著老驢，已經一一把放在堂屋裡的洗浴用具，擺回了原位，然後用拖布清洗乾淨了堂屋，把石珪隨意亂丟的髒衣物收起，浸泡在木盆裡，再打發老驢去旅部領取早餐，順便也帶回旅部發給石珪的各種公文函件。
等石珪回過神來的時候，羅虎頭已經把石珪今天的早餐，在堂屋的桌上擺放整齊，自己在堂屋前躬著腰，默不作聲的等待著石珪用餐。
石珪在心裡，再次感慨了一下，羅虎頭的機靈勁，也就大喇喇的走進堂屋，獨自坐在桌前，稀里嘩啦的吃起了包子白粥。
等石珪吃完了早餐，踱步到小院子時，就看見站在堂前臺階下的羅虎頭，做了個手勢，讓老驢進去堂屋裡收拾，自己則是向前兩步，向著石珪抱拳施禮。
石珪抬眼看了羅虎頭一眼，也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那羅虎頭見狀，卻是興奮起來，趕忙立定身形，再次施了一禮之後，就往小院中間一站，當即就拉開拳架，虎虎生風的打起猛虎拳的套路來。
猛虎拳是平蒼縣衙役們世代相傳的功夫，在拳勢上講的是如猛虎撲食一般，光明正大的擒拿人犯，講究的是正氣如猛虎，懾賊人心膽如鼠。
但這羅虎頭心有怨憤，性子陰鷙，所以，這套拳打起來就相當彆扭，打出的拳勢雖也是虎形模樣，但卻像是隱匿草叢中等待偷獵的虎豹，卻無山君虎吼，威懾四方的雄姿。
但石珪看了卻默不作聲，只等羅虎頭打完一套拳架，也只是開口，隨意指點了一下，拳架當中的錯漏之處，便讓羅虎頭自行重新演練一番後，就揹著手上了臺階，往自個的書房去了。
一開始，石珪都是瞞著兩個勤務兵外出練功，回來之後，就趁著天黑，自己打水悄悄洗浴一番。
但有一日，練功回來後的石珪，正在摸黑洗浴，結果就被尿急起夜的羅虎頭給碰見了。
那時候的石珪，雖然做過幾天隊正，但不曾有過作高官的經歷，也沒有高官面對下屬時，所必須具有的高深莫測的心態，純粹還是一副同仁之間，同甘共苦的做派。
再加上，石珪無法確定這羅虎頭，是不是周弘枚的眼線？
所以，面對羅虎頭詫異的眼神，石珪只覺得自己“做賊心虛”，無奈之下，只好搬出了自己練習猛虎拳後，經常出一身臭汗，自己喜歡連夜洗浴的理由，給搪塞了過去。
卻沒料想，這羅虎頭聽說石珪會拳法之事後，卻是極為殷勤，不但平時的伺候盡心盡力，而且開始一夜不睡，坐在院子裡燒著開水，準備隨時伺候石珪練拳後洗浴之事。
這一下，倒給石珪弄的不上不下，雖說搞暈羅虎頭後再出去練功這種事，不難做到，但經常這樣幹，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萬一到了後面，機緣巧合之下，再次弄巧成拙，又怎麼辦呢？
於是，石珪乾脆反其道而行之，他見那羅虎頭對自己的拳法感興趣，便以教授羅虎頭拳法為由，拿捏起那羅虎頭，讓他心甘情願的配合起自己來，比如，石珪就藉口自己的拳法乃不傳之秘，需夜裡外出尋覓隱秘之地修煉，讓羅虎頭自覺的為自己遮掩行蹤。
到了後來，這羅虎頭還擔負起準備開水，安排老驢及時清洗換下的衣服，通報巡夜隊位置，應付巡查之人等等事情，而石珪付出的，只不過一套衙門中人修行的猛虎拳罷了。
正在思量之間，石珪已經洗浴完畢，他不顧一地的狼藉，返回臥室穿戴整齊之後，這才拉開正房的廳堂門。
門外，天光已亮，兩個身穿灰袍軍服的人，正在院子裡等候，一個瘦小的兵丁，見石珪拉開房門，連忙上前躬身抱拳，說道：“大人，……。”
石珪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
說罷，便甩著袖子，往院子裡走去。
那羅虎頭趕忙扭頭，衝身後呆立的老驢，做了個手勢，便拎起手邊打掃的工具，領著老驢，一瘸一拐的進了堂屋裡，收拾起一地的狼藉。
石珪則是站在院子中，望著羅虎頭的背影，靜靜的思忖著。
這幾個月的相處，讓石珪知道了，這羅虎頭原本是陳國黃蔓郡人，家中世代務農，十一年前的大災之後，家中雖然艱難，但也還能勉強餬口，但隨著陳國為了應對戰爭，在全國抽丁，家中除了母親、嫂嬸之外，已無成年男丁，羅虎頭年幼且身形瘦小，躲過了幾輪抽丁。
但在一年前，羅虎頭在家中幫忙擔水時，卻被路過的徵兵使者抓丁湊數，在抓走羅虎頭時，還動手打傷了，正抱著羅虎頭大腿不放的母親，踢傷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嬸孃。
而雪上加霜的是，在漫長的行軍當中，徵兵使者將羅虎頭等人，當做畜生一般對待，在行軍時，腳上還纏鎖著鐵鏈，鐵鏈磨破了腳，整隻腳腫得跟饅頭一樣，但一路上根本沒人管這事，最後羅虎頭差點因此丟了性命，最後在老驢的照顧下，撿了一條命，但卻從此瘸了一條腿。
而老驢更慘，他是從哪裡被抓來的，他自己已經說不清了，這一路的行軍，老驢不但丟了一隻眼睛，一隻手，還丟了說話的聲音，甚至還丟了自己的腦子，成了個痴呆的啞巴。
但這兩人還算好的，遇上週弘枚一心拉隊伍的行動，結果把他們，從其他徵兵使者手裡給奪了出來，保下了一條命。
但這長達一年的磨難，已經扭曲了羅虎頭、老驢們的性格，老驢還好些，只是唯唯諾諾的躲在陰影裡不敢出現，而這羅虎頭心裡已經完全充滿了各種仇恨，性格也變得極其陰鷙狠戾。
石珪看著正在忙碌的羅虎頭，心裡卻是嘆了一口氣，這羅虎頭腦子靈活，意志堅定，做事極其妥帖，而且城府深沉，善於掩飾自己，如果換個其他人來應付，只怕很快就會視羅虎頭為心腹了。
說起來，這等人正是最適合修煉鬼門白骨爪的，但這人性子裡的陰鷙難明，卻讓石珪有些猶豫，害怕自己如果傳授了鬼門白骨爪給羅虎頭，最終會造出個陰沉兇狠，殺人如麻的傢伙來。
但這段時間，石珪觀察下來，卻又發現羅虎頭還算是講恩義的人，以前受了老驢的恩情，便一直關照著這老驢。
正當石珪正在漫無目的亂想時，羅虎頭帶著老驢，已經一一把放在堂屋裡的洗浴用具，擺回了原位，然後用拖布清洗乾淨了堂屋，把石珪隨意亂丟的髒衣物收起，浸泡在木盆裡，再打發老驢去旅部領取早餐，順便也帶回旅部發給石珪的各種公文函件。
等石珪回過神來的時候，羅虎頭已經把石珪今天的早餐，在堂屋的桌上擺放整齊，自己在堂屋前躬著腰，默不作聲的等待著石珪用餐。
石珪在心裡，再次感慨了一下，羅虎頭的機靈勁，也就大喇喇的走進堂屋，獨自坐在桌前，稀里嘩啦的吃起了包子白粥。
等石珪吃完了早餐，踱步到小院子時，就看見站在堂前臺階下的羅虎頭，做了個手勢，讓老驢進去堂屋裡收拾，自己則是向前兩步，向著石珪抱拳施禮。
石珪抬眼看了羅虎頭一眼，也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那羅虎頭見狀，卻是興奮起來，趕忙立定身形，再次施了一禮之後，就往小院中間一站，當即就拉開拳架，虎虎生風的打起猛虎拳的套路來。
猛虎拳是平蒼縣衙役們世代相傳的功夫，在拳勢上講的是如猛虎撲食一般，光明正大的擒拿人犯，講究的是正氣如猛虎，懾賊人心膽如鼠。
但這羅虎頭心有怨憤，性子陰鷙，所以，這套拳打起來就相當彆扭，打出的拳勢雖也是虎形模樣，但卻像是隱匿草叢中等待偷獵的虎豹，卻無山君虎吼，威懾四方的雄姿。
但石珪看了卻默不作聲，只等羅虎頭打完一套拳架，也只是開口，隨意指點了一下，拳架當中的錯漏之處，便讓羅虎頭自行重新演練一番後，就揹著手上了臺階，往自個的書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