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薑糖 作品

63.【夫君,我好想你。】





沙子浸入雙眼,密密麻麻的疼,風吹開他單薄的衣袖,幾乎要將他吹翻出去。




但是不管風沙多大,方岫玉依舊堅定地朝前方走去,即便滿目空茫,不見他的心上人,亦不見他的夫君。




“噠噠——”




最終,這支龐大且一往無前、勢如破竹的軍隊,因為方岫玉的到來,停了下來。




一面排開的前鋒們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方岫玉,身後青巒軍的旗子高高揚起,上面的“山”字從未有那一刻如此清晰醒目,而方岫玉在看清上面的鮮血痕跡時,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面上。




他走不動了。




蘭鳶山的前鋒們忙下馬,將方岫玉扶起:




“夫人,風沙迷眼,你怎麼獨自前來此地?”




方岫玉搖了搖頭,在蘭鳶山部下的幫助下站起,緩慢比劃道:【我夫君呢?他回來了嗎?】




蘭鳶山的部下們聞言對視一眼,隨即點頭:




“主帥回來了。”




言罷,他們讓開一條路,一輛馬車緩緩從軍隊的正中心駛出,停在了方岫玉面前。




蘭鳶山的左將軍上前一步,將車簾掀開一條縫,低聲道:




“主帥,夫人來了。”




“........”馬車沉默片刻,傳來一聲低沉的應答:“知道了。”




左將軍又看了方岫玉一眼,低頭退下。




方岫玉激動的渾身發抖,站都站不穩,只能被人扶著站在原地,直到看著車簾被人從裡面掀起,緊接著,露出了一張他朝思暮想的臉龐。




還是一樣的高鼻薄唇,還是如同初見時一般的俊朗模樣,深藍色的衣帶勾勒出愈發勁瘦的窄腰,顯得眼前人氣質沉穩,帶著沙場上才有的殺伐之氣,卻不顯得野蠻和鋒銳,而是讓人心生畏懼。六年的時間沒有挫去蘭鳶山的鋒芒,反而將他淬鍊的如同天地間第一把開刃的名刀寶劍,在清晨的第一縷晨光裡,顯得愈發鋒芒奪目。




在看見蘭鳶山的第一眼,方岫玉登時眼眶一熱,面前便瞬間模糊,再也看不清蘭鳶山的面容。




他再也剋制不住,甩開扶著他的人,憑著本能向蘭鳶山走了幾步,卻因為太過於激動,顯得步伐有些跌跌撞撞,最後雙腿一軟,向前一撲,直接一頭摔進了蘭鳶山的懷裡。




“..........”




男人穩穩將他接在懷裡,沒有讓方岫玉傷到一絲一毫。他的懷抱很寬闊溫暖,身上並沒有鮮血和灰塵的刺目味道,取而代之的,是讓人安心的木質沉香氣味,還混著淡淡的藥香,透著沉穩的安全感。




在重新被男人擁入懷中的一瞬間,方岫玉隱忍的淚水再也剋制不住,奪眶而出,沾溼了蘭鳶山胸前的衣衫。




【夫君..........】即便方岫玉知道蘭鳶山聽不到,但他還是用力抱緊了蘭鳶山,任由情緒洶湧。他將臉埋進蘭鳶山的懷裡,指尖將蘭鳶山的衣領揪的皺巴巴的,肩膀發顫,哽咽道:




【夫君,我想你.........】




【我好想你。】




【你再不回來,我就要死了。】




抱著他的男人似乎聽清了方岫玉內心的聲音,溫熱的掌心從肩膀滑倒後背,隨即用力攬住了他的腰,讓方岫玉的全身都壓在他身上。




有溫熱的吻落在了方岫玉的臉側,淡淡的嘆息聲在耳邊響起,聲線低沉而富有磁性:“我也想你。”




方岫玉聞言,用力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在臉上奔騰肆虐,隨即將整個身體擠進蘭鳶山的懷裡,恨不得能融進蘭鳶山的血肉與肋骨,與他再不分離。




這是他的夫君,他一生中最愛的人,從今往後,他再不要與他分開,即便是死。




“.........”看著面前這對分別已久的少年夫妻,周遭圍觀的人都忍不住心有觸動,別開臉去,不忍打擾。




等方岫玉發洩完自己的情緒後,他才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忽然抬起臉,掌心捧起了蘭鳶山的下巴,指尖在蘭鳶山的臉上上下摸索,最終觸碰到了蘭鳶山眼前的黑色眼紗道:




【為什麼戴著這個?】




方岫玉記得蘭鳶山出征前是沒有戴眼紗的,心中有所懷疑,故而連動作也大了起來:




【為什麼要蒙著眼紗?】




眼看著方岫玉的情緒重新激動起來,似乎要把蘭鳶山蒙著眼睛的眼紗扯下,一旁的前鋒急了,忙道:




“夫人,主帥的眼睛才剛上藥不久,不能見光,你別.........”




“沒關係,讓他看吧。”蘭鳶山抱著方岫玉的腰,任由方岫玉的指尖顫抖著解開蒙在他眼睛上的布條。




黑色布條落下的瞬間,方岫玉能清晰地看見了自己倒映在了蘭鳶山瞳仁裡的眼睛。




那原本漆黑深邃的瞳仁變成了濃郁的湖藍色,像是山間清晨的天幕,霧濛濛的,透著隱約怪異的美麗。




這瞳仁也並不聚焦,微微散開,像是注意不到面前發生的事物,如同盲了一般。




方岫玉在看清那雙過分詭異的湖藍色雙眸的一刻,嚇的指尖一抖,不能言語。




“害怕?”蘭鳶山眨了眨眼睛,視線卻沒有和方岫玉的目光對上,而是微微錯開,像是找不準方位。




【怎麼會這樣?!】方岫玉的第一想法卻不是害怕,而是擔心,捧著蘭鳶山的臉,急的快要哭了:【你的眼睛怎麼會變成這樣!?】




“此時說來話長。”一旁的前鋒不忍方岫玉和蘭鳶山一個瞎一個啞,無法交流,只將話頭接了過去,道:




“主帥在戰場上傷了眼睛,已然看不見了。”




【........】方岫玉瞪圓眼睛,面目因為猙獰而略微發顫:眼淚卻成串落下:【是誰膽敢傷我夫君!?我要殺了他!我要他死!】




“........”似乎是感受到了方岫玉的憤怒和無助,蘭鳶山接過前鋒遞過來的布條,重新將眼睛蒙上,隨即復又抱住了方岫玉的腰,湊到他耳邊低聲道:




“別哭了。”




他頓了頓,嘴唇貼在方岫玉的耳垂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清的聲音道:




“我好好的,一點事也沒有。”




方岫玉不信,聽見蘭鳶山盲了眼睛還要安慰他,愈發崩潰,哭著搖頭,咬牙切齒只恨不得將傷了蘭鳶山的人剝皮削骨,死後再掘墳鞭屍才痛快。




蘭鳶山隔著矇眼的布條都能想象到方岫玉此刻哭成了什麼模樣,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他伸出雙臂,視線虛焦,摸索著,抱緊了方岫玉。感受到溫熱的液體滴落脖頸,蘭鳶山動作一頓,半晌緩緩地低下頭來,像兩人之前無數次耳鬢廝磨那般,準確地在方岫玉眉心的紅痣上落下一吻,惹的方岫玉驚詫地睜大眼睛:




“我真的沒事。”




他一路從眉心吻到唇角,緊接著含住那一截小小的舌尖繾綣廝磨,含糊道:




“回去再聽我解釋好不好,玉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