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昭雪





“殿下請看,就是這封血書。”




因為血書沒辦法像屍體一樣詳細地顯示主人死前是否有遭遇威脅或者擊打,所以仵作只是簡單地看了一眼,隨即便收進了櫃子裡。




蘭鳶山拿著這封血書,對著太陽看了一眼,又對著燈仔細觀察了一下,片刻後對仵作道:




“林大人,你看這個血書的顏色.......是不是有些不對?”




“血的顏色不對?”仵作愣了一下,隨即走到蘭鳶山的身邊,疑惑道:




“哪裡不對?”




“血正常來說是呈紅色,乾涸之後會呈現紅棕色或著偏黑色。”




蘭鳶山指著上面的血,道:“但大人你不覺得這個血字的邊緣.......有點泛綠嗎?”




蘭鳶山看向仵作:“正常人的血.......怎麼樣也不可能會泛綠色吧。”




“.........”仵作被蘭鳶山說的一愣,忙拿過血書,仔細看了一眼,發現這血書上的字還真的隱隱泛著綠色,雖然不明顯,但卻足夠細心的人發現端倪。




“這........”仵作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血,猶豫了一下,隨即拱手道:




“是微臣觀察不細。只不過微臣也未曾見過這種血,可否給微臣一些時間,讓微臣問一問師父,或可給殿下答案。”




“好。”蘭鳶山將血書放回桌上,隨即脫下手套,道:




“林大人,勞您費心。”




仵作道:“不敢。微臣送殿下出去吧。”




離開衙門之後,蘭鳶山看見方岫玉被程雲扶著,站在路邊,看上去似乎還有些神情恍惚。




“........”蘭鳶山三步並做兩步,走到方岫玉身邊,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




“嚇到了?”




方岫玉:【........】




他搖了搖頭:【就是有點噁心,想吐。】




“他死的確實有點噁心。”蘭鳶山抱住他,下巴抵在方岫玉的頭頂,低聲道:




“不管他了,我們回去好不好?”




【嗯。】方岫玉點頭。




蘭鳶山將方岫玉扶上馬車,隨即自己鑽了進去,坐在方岫玉的身邊,拉起方岫玉的手,輕輕拍了拍,像是在安撫。




但不知為什麼,方岫玉從衙門回來以後就一直有些不舒服,終日懨懨的。




蘭鳶山以為他是被嚇到了,就讓太醫調了一下安寧養神的方子,每餐之後喂他服下。




兩天過後,仵作的答覆終於傳到了蘭鳶山的手裡。




仵作回去之後就找了年邁的師父,兩人一起切開獨眼麻子的皮膚,終於用誘餌找到了潛藏在血液裡的蠱蟲。




這蠱蟲極其罕見,是應聲蠱,被這種子蠱鑽入皮膚的人,會被子蠱操縱神志,無條件地聽從擁有母蠱的人的話。




在獨眼麻子的身體裡發現了這種子蠱,說明這獨眼麻子很大可能不是自殺的,而是——




被人用蠱蟲操縱,做出了“自殺”的假象,而實際上,這獨眼麻子是被人用母蠱操縱誘殺的!




這個發現一經被證實,蘭鳶山連夜就進宮,將這份屍檢報告交給了皇帝,還呈上了極其復有證據信服力度的血書——




這血書原本是兇手用來迷惑外人、證明獨眼麻子是自殺,順便抹黑方岫玉的,但如今,卻成為了證明獨眼麻子是他殺的有力鐵證。




光是一份屍檢報告當然不足以引起皇帝的重視,但仵作的師父卻說,這子母蠱原產自西域,也只有西域的少數人手中才會有,那——




兇手是如何拿到這個產自外邦的子母蠱的?!




細想下去,說不定大周王朝內早就混入了西域的奸細,負責監視皇室的一舉一動。




皇帝老了,越想越害怕,又驚又怒之下,他下令徹查揚州知府府,最終在方岫顏的房間內找出了子母蠱的母蠱。




方岫顏已經完全懵了。




他看上去根本不知道這母蠱是從哪裡來的,被指認為兇手後嚇的眼淚都出來了,一個勁兒地搖頭,只說自己只指使獨眼麻子進入方岫玉的廂房,但並未操控子母蠱殺死獨眼麻子,也沒有勾結西域外邦。




但鐵證如山,哪裡容的他辯解,皇帝大怒之下直接將他杖責二十,壓入天牢,擇日問罪。




至此,方岫玉才終於洗脫了信潮期間勾引家僕的罪名,恢復了清白之身。




經過子母蠱這一事,皇帝也沒心情在揚州遊玩了,深覺晦氣的他下令衙門嚴查方岫顏勾結西域一案,隨即便起駕回京城了。




蘭鳶山自然也要離開,並且決定帶方岫玉一起走。




皇帝見蘭鳶山如此堅定,只能同意蘭鳶山納方岫玉為侍妾,若方岫玉日後能為皇家誕下皇孫,再依例晉為側妃。




方岫玉離開揚州那天,方且深和大娘子前來送他。




方且沈如今因為兒子勾結西域一事,被一道停職調查,終日受皇帝忌憚所以惶恐不安的他似乎是想要求方岫玉在蘭鳶山面前對他說一說好話,但方岫玉似乎不是很想理他,甚至在方且沈給他請安的時候,也沒有給什麼好臉色。




方且深和大娘子的表情青青白白的很是難看,但是又無可奈何,只能保持著請安的姿勢跪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蘭鳶山和方岫玉的車馬離去。




“你很討厭你爹爹嗎?”蘭鳶山還以為方岫玉從揚州遠嫁京城,多少會有點不樂意或者想家,但沒想到方岫玉還挺高興的:




“此去京城,也不知道何時能再回揚州了。”




【無事。】方岫玉靠在蘭鳶山的肩膀上,輕輕地晃了晃腿:




【我本來就沒想過要再回揚州。】




我不喜歡那個家。




經過幾日惡補手言書的知識,蘭鳶山如今已經能連蒙帶猜地看出方岫玉想表達什麼了,半晌低低地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他似乎有點糾結,但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