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薑糖 作品
44.愛是想要觸碰卻縮回的手
蘭君欽很是難受,想要對謝梔白髮火,卻又不忍心,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內耗,幾天下來,竟然消瘦了不少。
“你沒好好吃飯嗎這幾天?”蘭鳶山看著蘭君欽的臉,忍不住摸了摸。
“.......有好好吃的,爸爸。”蘭君欽抓住蘭鳶山的手,將蘭鳶山的掌心貼在自己的臉側,纖長的眼睫輕輕垂下,舔了舔唇,輕輕吐出幾個字,像是在試探:
“爸爸........你為什麼會傷成這個樣子?”
“........沒事,小傷。”蘭鳶山不想把謝梔白的事情說出來,畢竟事關隱私,而且他那天還答應了謝梔白不會說出去,因此,選擇了隱瞞:
“沒什麼事,只是出來的時候忽然遇到小謝,和他喝完咖啡出來的時候,就突然遇到一個神經病,被砍了一刀。”
蘭鳶山語氣輕描淡寫,似乎想要強行將這一頁掀過去:
“只是倒黴了一點而已,沒什麼的。”
“......”謝宛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蘭鳶山的“解釋”,眼神閃爍片刻,幾秒鐘之後,緩緩垂下眼瞼,長髮垂下,遮住了他半張臉,在他臉上打上淡淡的陰影,顯得他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
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事情怎麼可能只是倒黴那麼簡單。
在知道蘭鳶山出事的那一晚,謝宛早就把謝梔白抓來問了個仔仔細細,知道真相之後,要不是有一層理智尚在,他早就把謝梔白的頭擰下來了。
他知道蘭鳶山選擇救謝梔白是自願的,也知道謝梔白並沒有想要加害蘭鳶山的意思,但是他還是沒辦法不遷怒。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正常人,向來以蘭鳶山的喜為喜,以蘭鳶山的怒為怒,為了蘭鳶山甚至能去死,如今眼睜睜地看著蘭鳶山滿身是血地倒在急救病床上,怎麼可能不想殺人。
但是他還是忍住了。
一方面,是因為謝梔白是蘭鳶山救下來的人,他不可能就這樣隨便地把人殺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謝梔白也算是受害者,謝宛將那頭髮絲大小的善惡觀放大了數倍,這才勉強放過了他。
謝宛知道真相之後,也並沒有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蘭君欽。
蘭君欽聽到蘭鳶山的解釋,顯然是並不相信的。
他不相信蘭鳶山會這樣輕易地就倒在歹徒的刀下,畢竟以蘭鳶山的身手,自保綽綽有餘,如果當時不是為了保護在場的什麼人,是一定不會傷成這樣的。
他再一次找到了謝梔白,這一次,他勢必要從謝梔白那裡得到一個真相:
“我爸爸當時,究竟為什麼會被那人砍一刀?!”
蘭君欽想知道內情想的快瘋了,抓住謝梔白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目眥欲裂:“謝梔白,你說話啊!你當時就在現場,你說,那個人當時究竟為什麼會盯上我爸?!”
“..........”謝梔白這幾天也快要被蘭君欽問的崩潰了。
他蹲在地上,用手捂著腦袋,將臉埋進膝蓋處,嗓子發抖:
“你別問了.......你別問了.........”
他本來就有中度的焦慮和抑鬱,受不得刺激,一受到刺激就會失控,眼下精神更是即將崩潰,偏偏蘭君欽還不依不饒:
“謝梔白,到底是不是你主動約我爸爸見面的?!我爸當時,是不是因為要救你,所以才會受傷的?!”
謝梔白渾身一顫,抓著頭髮的指尖更加用力,指節用力到發白,半晌沒能吐出一句話,只能將自己抱的更緊,縮進醫院的牆角。
蘭君欽見此,臉上倏然一怔。
這無聲的類似於默認的動作,卻告訴了蘭君欽一個不爭的事實,那就是——
蘭鳶山竟然是真的,為了救謝梔白,才會被砍一刀的。
那一刀差一點就捅到心臟,差一點就要了蘭鳶山的命。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蘭君欽只覺頭暈目眩,耳邊嗡嗡作響,大腦裡滿是當初為了替謝梔白開脫而想出的理由,如今想來,竟像是一個笑話。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
他喜歡的人,差點間接害死了他的父親.........
蘭君欽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頹喪地靠在牆上,看著蹲在他面前的謝梔白,半晌,輕輕低下了頭。
他知道謝梔白是無辜的,但是他心裡仍舊像哽了一塊,上不去下不來,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巨大的憤怒和悲傷忽然席捲了他的神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覺渾身發冷,連看向謝梔白的眼神都變了味。
當初一聲不響地就離開,如今再出現在他面前時,又帶著滿腹不可說的秘密,讓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卻只能不斷去猜,猜的身心俱疲,像是一個被謝梔白玩弄於鼓掌間的老鼠,可憐又可悲。
“謝梔白.......”蘭君欽伸出手,將垂落至眼睫的頭髮輕輕梳上去,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其下的眼睛,已經不復當初的單純和信任,透著淡淡的冷:
“一直瞞著我,很好玩嗎?”
他用力握緊拳頭,“你明明知道除了我父母之外,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可是你卻什麼也不肯告訴我,寧可告訴我父親,也不告訴我。”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答應老師來參加冬令營嗎.........”蘭君欽看著謝梔白慘白的臉,一字一句道:
“因為我想見你,我想知道當初你為什麼不辭而別。”
“可是你卻自始至終,都不肯告訴我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