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曲有銀票 作品

65.抓痕 生一個像她的女兒

【Chapter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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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的渠道會開得大張旗鼓, 勞民傷財。

兩廣的成績是顯而易見的,雖然只有兩個省,但哪個省單拎出來業績都是在前列的,這也是龐大海的底氣, 只是底氣太足容易飄, 尤其是在聽多了吹捧的情況下。

張吉安手裡有馬上要續約的客戶,已經在龐大海手裡卡了一個多月, 他總有理由拖著你, 就是不爽快。

文禾去問,龐大海懶散道:“不還沒到期麼, 上半年的考核裡有幾個數不太對,我再叫人核一下, 老代理商的數據太厚了,資料找出來我們再對對,急什麼?”又提到周鳴初:“周總說了,渠道我們必須把好關……現在搞出口, 公司名氣也起來了,那該淘汰的就淘汰, 必須優中選優。”

他扯得一嘴官腔,明顯就是話中有話,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文禾知道他什麼意思。

張吉安遲疑道:“要不,我跟周總說一下?”

文禾沒吭聲。

早前二部也有一個續約的, 被龐壓著最後差點資格都丟掉。那個是二部為數不多的老實人, 低聲下氣求了龐大海很久,時不時被他找理由刁難。

文禾思索很久,決定先把這個約給續了, 她叫住張吉安:“你去跟代理商說,姓龐的那裡我去。”

去,就必須要賠笑臉賠酒,龐大海對三部的人一向沒好臉,文禾跟他嗆過幾句,現在灌她更沒話說,紅的白的,怎麼痛快怎麼來。

文禾喝得幾乎耳鳴,張爾珍過來給她遞了杯茶:“老龐,差不多就可以了,都是自己人。”

龐大海也被她喝得有點站不住,搓了搓腦門,粗聲粗氣地笑:“張經理,怎麼講得好像我故意灌人一樣,我是看文美女今天興致好,陪她喝幾杯。”

“嗯,散了吧,該清場回廣州了。”張爾珍沒跟他多說什麼,指揮著總部的人收拾東西,把車開上把人捎上,趕回廣州。

她跟文禾一輛車,路上問文禾:“確定要走了麼?”

文禾點點頭:“確定了。”

“什麼時候走,過完年吧?”

文禾打著呵欠說:“交接好了就走。”dC給的待遇很好,不用非待到年底,也沒必要拖拖拉拉。

喝得人都困了,文禾清了下嗓子:“爾珍姐,你們也有客戶剛剛在龐經理手上續了約吧?”而且她聽說有一批急貨,龐大海在調度上是偏向一部的。

張爾珍點點頭,見她總打呵欠:“你睡吧,回頭再說。”

文禾是真的想睡。

她回家後拼著最後一點清醒勁餵了貓搞了衛生,發現周鳴初東西還在,但人已經困得恍惚,去洗手間吐過一回後,躺到床上沾枕就睡。

喝酒過量的感覺就跟熬夜過度一樣,心跳加速,筋麻骨軟,稍微有點動靜也跟鬼壓床一樣,不想醒。

周鳴初進來時,安靜得像沒有人。

這是他今天第二天走進這個家,沒多大,但很乾淨,也很整齊。

肥貓走過來,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樣,滿臉警惕地仰頭看他。

周鳴初也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樣,沒搭理它。

走進臥室,文禾躺在床上睡得很熟。

周鳴初用視線細細地描著這張臉,想起她小時候的照片,變化太大,大得不像同一個人。

他猜她父母在,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酒後太熱,周鳴初脫了外套搭在床尾,口袋裡的石子滴溜溜滾到客廳,他彎腰去撿,那隻肥貓卻像這輩子沒吃過東西,張口就吞。

周鳴初抓住它:“吐出來。”但這貓死倔,轉身就跑。

周鳴初兩步把它抓住,拍它腦袋再警告一次:“吐出來。”

貓不聽,大概也被拍得疼,它耳朵貼在腦門上,拱著背怒視周鳴初。

周鳴初沒什麼耐心跟它周旋,右手頂住下巴迫使它張開嘴,終於石子掉出來,他伸手去撿,貓卻狠狠地往他手上抓了幾下,跟著往後退,朝他哈氣。

“麻圓!”文禾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她被吵醒了。

周鳴初低頭看傷,文禾也過來看了看,他左手已經被抓出痕,尤其虎口那一道,深可見血。

文禾皺眉:“先去沖水吧。”她想讓他去洗手間,周鳴初卻不動,定定地看著她:“晚上的飯局,我碰到谷志德,”他問:“你要去dC?”

文禾點點頭:“是的,有什麼問題麼?”

周鳴初答非所問,他低頭看她:“你多大?”

“你發什麼神經?”文禾想退開,卻被周鳴初圈在懷裡,他灼灼地看著她:“我們結婚。”

他的酒氣噴在皮膚表面,文禾的臉微微酥麻,她掙扎著看他:“你喝多了吧?”

“我認真的。”周鳴初低頭,幾乎要碰到她的臉:“你想辭職,可以,但dC太亂,我給你安排其它地方。”微微停頓再說:“然後我們結婚,你把孩子生下來。”

他本來沒想要孩子,不認為有這個必要,但看到她平板上的那些照片,又想起她曾經給他發過麥坤兒子的照片,想她應該也是喜歡小孩子的,所以他覺得,生一個像她的女兒也好。

文禾只覺得他在發瘋:“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放開。”

周鳴初沒動。

文禾用盡全力從他手裡掙脫,拿了個袋子開始收拾他的東西。

男人不像女人,日常用的東西並不多,襯衫褲子,皮帶,幾條領帶,洗漱用品……

收拾到洗手間時,周鳴初跟進來,看了看她的肚子:“你沒懷孕?”

“你有病吧,我什麼時候說我懷孕了?”文禾把他的剃鬚刀放進袋子裡,忽然頓了下,意識到他可能看見毛露露她們用過的驗孕棒,怪不得會來找她,原來以為她懷孕了。

文禾覺得好笑,周鳴初卻走過來,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帶到身邊:“我以為你懷了。”接著說:“沒懷,也可以結婚。”

文禾抬頭看他,喝醉的人目光遲鈍又迷離,兩個人身上都有淡淡酒氣,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有探究的興趣,只是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會生你這種人的孩子,也不會跟你這種人結婚。”

周鳴初低頭看她。

文禾把東西遞給他,見他不接,從他懷裡退出來,隨手放在客廳的茶几上。

一回頭,見周鳴初跟了出來,看著她問:“我什麼人?”

文禾沒說話。

周鳴初一把握住她的肩,她站得沒那麼刻意的直,卻是一副壓也壓不彎的樣子。

周鳴初手指力度收緊:“說說看,我什麼人?”他聲音很平靜,眼裡卻分明浮起一絲暴烈情緒。

文禾扯了下臉頰,沒扯動:“我們不是一路人。”她跟他正式說分手:“我們分開吧,以後請周總不要再來找我。”

周鳴初看著她:“我給你機會考慮,等你考慮好了,我們再來談這件事。”他眼神不明,嘴裡說要等她,卻又不肯放開她。

文禾說:“我不用考慮,不管辭職還是分手,我想得比你清楚。”她眼底冰冷一片,像乾透的河面。

周鳴初盯了她一會,眼裡那種暴烈的情緒漸漸消退,他把人放開,走去茶几旁邊翻那個袋子,手上的傷就那麼敞著,傷口猙獰,人卻渾然不覺。

“這什麼?”他推了下袋子,裡面倒出來一堆東西。

文禾說:“你的東西,還有你媽媽給的東西,應該都在這裡。”

確實都在,不管是表,還是紅包。

周鳴初用手撥了撥:“買的東西不要,給你的車不開,生怕欠我是吧。”他抬頭問她:“欠我很不舒服?”

文禾點點頭:“對,欠你一點我都不舒服。”

周鳴初表情淡下來,面容也變得有些陌生:“那你覺得,你跟我算得清麼?”

文禾微微皺眉。

周鳴初拿起外套,輕描淡寫道:“你怎麼不去問問你客戶,最後那個對賭的單子從哪裡來的?”

文禾腦子裡慢慢溯回,也慢慢想到,怪不得那天鍾總一直給他敬酒,還說感謝廠家。

她張了張嘴:“是……你?”

周鳴初沒說話,把她家裡鑰匙扔在茶几上,一臉漠然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