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100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




夢和現實不一樣,夢能隨著主人公的想象變換視角。一開始他只是站在那、俯視著單膝跪在他身前的青年,映入眼簾的是對方頭頂和後腦勺上亂糟糟的金棕色短髮,他想起了春天被雨水打溼翅膀的鳥雀,很有一種伸出手幫人把頭髮打理乾淨的衝動。




於是他伸出手,將五指插進青年的髮絲中間,一股從頭皮上延伸出的灼熱感順著掌心傳來,即便隔著手套也很清晰。他的指尖輕緩地、從上到下從前到後地將那些粘在一起的頭髮捋開,這個動作讓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些柔軟的情緒,幾乎忘了對方為什麼要以這種姿勢擁抱住他。




但很快,他遇到了困難。有一綹頭髮非常頑固地纏成團,末端還帶著點不明顯的血痂,他嘗試梳開這個髮結的時候遭到了頭髮主人的反對:“嘶……你對我的髮量有意見嗎?”




那是一道通過胸腔共振發出的非常悅耳的男性聲音。




青年挑起眉毛,被他不經意間的動作拽著向後仰頭,露出沾著灰塵和血痕卻難掩英俊的臉。對方鬆開環著他的腰的手,調侃地問道:“還是我技術不夠好?但以前從沒有人抱怨過這一點,是不是韋恩先生你要求太高了?”




他不記得自己這時說了什麼。有可能夢裡的這一切現實中根本沒發生,沉眠中他的記憶有些混亂了。他不再試圖去梳理夢的邏輯,大腦因為‘眼前’看到的事物而湧上強烈的滿足感。




下一刻,他們相擁著走進浴室,他親吻著對方額頭上被熱水沖刷乾淨的傷痕,嘴唇劃過眼睫和鼻尖,在唇邊流連了一會,最終落到青年肩膀上的淤青、和胸前的一道早已癒合的傷疤。他藉著熱水的遮掩輕輕舔吻著傷疤邊緣,用口唇摩擦著肌膚上凸凹不平的部分,感受著由他動作而生又竭力壓抑的顫慄。




這回輪到對方按住他的頭了,年輕特工的雙手結實有力,像是要把他整個人融進身體:“……你是在向我證明你的口huo比我好嗎?”




“我在你身上超常發揮。”他習以為常地用親暱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也沒指望對方會被打動。果然,布萊恩只是給面子地輕笑了一聲,卻在下一秒鬆開手把他推開,將身上浸溼後變成半透明的白襯衫和西裝褲脫下來扔到一旁,拿起掛在牆壁上的浴袍說:




“今天就到這吧,我一會還有工作。”




“等等。”他難以置信地拽住對方的手臂——這難道不是他自己的夢嗎?為什麼夢裡還會發生這種事?




“誰找你,軍情六處?你能不能請假?反正就一個晚上。”




“恐怕不行。”布萊恩溫和卻不容反駁地說,“我已經接到命令了。”




這個夢未免也太講邏輯了。




他只能看著英國人毫不避諱地擦乾身體走出浴室門,順便彎腰撿起落在門口的領帶,從容不迫地走進換衣間。




夢境繼續發展,他憤怒又沮喪地離開公寓,耳中聽到留在原地的布萊恩迅速回歸工作狀態、半點不受影響地對mi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