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1 科考是公平的

　上元節後，京城的人明顯多了起來。因著找回了沈玉蘿，景宣帝還頒佈了另外一道敕令，開一場恩科。對三年才能參加一次科考的讀書人來說，開恩科無異於多了一次機會，於是過完了上元節，不少的讀書人都到了京城，提前安頓下來，迎接兩個月之後的科考。那些舉子們每日裡除了閉門讀書做文章之外，其餘的時間要麼用來參與一些老鄉會，看看能不能走一些門道，聽一些前輩們的提點，要麼，就是去傳聞中聽說已久的店鋪走一走、看一看、轉一轉。比如，要去仙居樓吃一頓飯，去攬月樓吃一頓火鍋，去酒別重逢喝一壺酒，去快樂屋吃一塊蛋糕，去長樂戲樓聽一場戲，看一看，走一走，領略一下京城的流行。也不知道是誰發明了一個新詞，叫“打卡”，這個新詞傳到這群舉子們耳朵裡的時候，都是耳目一新，眼前一亮，非常的切合他們的心意。而除了吃喝，也不知道是哪一個先發起的，竟然有人在這群人當中流傳一份建議，總是吃吃喝喝有什麼意思，既然來了京城，那也要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上課去吧！去哪裡上課？去給長公主收留的那些孤兒上課啊！既能夠放鬆心情，關鍵的關鍵是，要是哪天碰到了長公主，那可是在長公主面前露臉的大好機會啊！這個建議一出，而且得到了長公主的同意，於是每天都有舉子們報名上課，再看看那份安排的上課名單，一天不落，都已經排到了科考的前一天了。而那份授課的名單，現在就在沈玉蘿的手裡。“瞧瞧這些人，多勢利眼，一聽說能夠得到長公主的賞識就全部都報名了，若是沒長公主的名號在這，誰還去免費上課啊！”聽荷氣鼓鼓地說道。這群人報名的事情，聽荷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因為提議讓這些人去給孩子免費上課，就是沈玉蘿提出來的。可剛開始的時候，壓根就沒人響應，甚至還有一些舉子們說做這種事情降低他們的檔次。畢竟，去教書是屢試不第的秀才們做的事，他們是舉人，以後最不濟也是一個七品芝麻官，誰願意去做這種掉份子的事情。沒人去，沈玉蘿就搬出了長公主的名號。說是長公主會時不時地去善堂，說不準就能碰上長公主。這消息一放出來，可就不得了，長公主啊，今上唯一的親妹妹啊，就因為找回了外甥女，今上就又是放煙火又是開恩科的，足見今上對長公主的看中。長公主看上了，那不也就相當於今上看上了嘛！他們這群人，在宮外頭碰見今上的幾率是零，可碰上長公主的幾率打破了零啊，能得長公主的青睞，離平步青雲也就是幾步路的事情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讀書人可不就蹬鼻子上臉，恨不得天天上名單嘛。為啥，因為上了名單去了善堂就能看到長公主啊，長公主一句話可比關在屋子裡看兩個月的書有用多了。而聽荷是知道這來龍去脈的，她就看不慣那些讀書人的做派，自以為是讀書人，就凌駕於別人之上，看不起那些可憐的孩子。“你以為人人都是聖人？”沈玉蘿笑道:“沒有好處，誰願意做好事呢！這世上追名逐利的人還是不少的，特別是讀書人，書讀的越多，想要的越多，畢竟剛捧起書本的時候，就有人告訴他們，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若不是這兩條誘惑，誰又能抗得過十年寒窗苦讀呢？”“我可不是衝著這兩條誘惑去的。”屋外，一個笑聲破窗而來。沈玉蘿就坐在窗前，聽到聲音，立馬打開了窗戶，就看到蕭鈺站在窗前，笑著望著她。沈玉蘿笑他:“書裡頭可沒教過你隨便聽別人牆角。”“你可不是別人，你是我夫人。況且，我是光明正大地站在這裡聽。”蕭鈺笑意盈盈，他伸出手，拿著一樣東西舉到沈玉蘿的面前。沈玉蘿眨著眼睛問他:“什麼？”“打開看看。”蕭鈺鼓勵她，衝手裡的東西點點頭。蕭鈺手裡頭拿著的是一本線裝的冊子，沈玉蘿好奇地翻開了冊子，翻開第一頁眼睛就亮了，欣喜地看著蕭鈺又繼續往下翻去，裡頭的內容讓她激動不已，冊子上的字更是她熟悉的字體，“阿鈺，這是你寫的？”蕭鈺像是早就曉得阿蘿會開心似的:“喜歡嗎？”沈玉蘿忙點頭:“喜歡。你怎麼知道我一直都想要這個。”蕭鈺笑:“前一段時間聽你提起過，說這麼多人去善堂你講一節課他講一節課，講的天馬行空，參差不齊，我想想也是，那些讀書人讀書很厲害，教書他們可是頭一回，既然請動了他們，那自然就要把他們的價值發揮地淋漓盡致。”這話說得可真不客氣，不過沈玉蘿愛聽:“那是自然，既然他們去教課，總沒有讓他們照本宣科隨隨便便矇混過關的道理。你這冊子寫得太好了，到時候提前把這些內容送給他們，讓他們提前把內容熟悉清楚，熟悉了才能講得好。太棒了。”看到沈玉蘿那開心的模樣，蕭鈺也開心地跟個孩子一樣，“那這本書就有用咯？”“那還用說，肯定有用啊。”沈玉蘿捧著書高興地幾乎要蹦起來:“那裡的孩子需要的就是這個。這本冊子裡頭的內容對他們來說，既不淺顯也不深奧，正是他們這個年紀需要用的。你這哪裡是隨便寫了一本冊子啊，你這完全就是編了一本他們使用的教科書嘛。”“教科書？”蕭鈺斟酌了這三個字，饒有興致地問沈玉蘿:“阿蘿，教科書是什麼意思？”沈玉蘿太興奮了，蕭鈺寫的這本冊子，就跟現代人讀書用的教科書一樣，按照孩子們的知識點由淺至深的教課用書，沈玉蘿沒防備，就把現代的話給蹦出來了。 “就是，給孩子們量身打造的書。他們這個年齡段該學的就是這個，孩子們讀書是循序漸進由淺至深，正好符合他們的年齡，要不我們就把這書叫做課本吧。”“課本。”蕭鈺默唸了幾遍，點點頭:“這名字取的好，就叫課本。”“謝謝你，我親愛的老公。”沈玉蘿隔著窗戶就抱住了蕭鈺，撒嬌道:“我好愛你，你可真好。”自從沈玉蘿醒過來之後，只要在他的面前，她就變得越發地粘人和像孩子了，甜言蜜語一句接著一句，像是生怕蕭鈺不知道她愛他似的，若是旁人，定會覺得沈玉蘿此舉傷風敗俗，道德淪喪，可蕭鈺卻很喜歡沈玉蘿這樣。聽荷早就已經離開了，將獨處的天地留給了這兩個人，緊緊擁抱著的兩個人雖然中間隔了一扇窗戶，可絲毫不影響兩個人的感情。蕭鈺突然就想起了那個夢，那個他拋棄了阿蘿的夢。還好還好，他萬分的慶幸，那只是一個夢而已。他那許許多多的甜言蜜語，他這輩子下輩子只想對一個人說。不過，下輩子的事情下輩子再說，這輩子他還有許許多多的甜言蜜語，馬上就說，現在就說，一點功夫也不能耽誤。“阿蘿，我也愛你。這輩子能娶到你，是我蕭鈺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善堂此刻熱鬧的很，二十多個孩子站在院子裡，齊刷刷地望著站在他們面前的長公主和是小郡主。小郡主長的真好看啊，大.大的眼睛，翹翹的鼻子，紅紅的嘴唇，那張臉就跟鵝蛋一樣，皮膚光滑地很，頭髮也黑得跟墨一樣，仔細看，小郡主就是長公主年輕時候的樣子嘛。“從明兒個開始，每天都會有一位先生來教你們讀書習字，這些先生，以後可都是要上金鑾殿聽今上講話的大人物，你可們要認真聽先生的課，要是有人擾亂課堂的秩序，被我發現了，我可是要打板子的，知道了嗎？”茜姑也站在屋簷下，佯裝嚴肅地說道。在善堂的那些孩子們哪裡見過茜姑這嚴肅兇狠地模樣，有些害怕，聲音都小了不少:“茜姑，我們知道了。”見孩子們這膽小的模樣，長公主在一旁笑道:“茜姑，你看你繃著個臉，把孩子們都給嚇著了。”茜姑:“主子，奴婢是怕這群孩子們不聽話，這們多先生，可是您和小主子給這群孩子們爭取來的，能夠聽這些先生們授課，那可是這群孩子們天大的造化，奴婢也是希望他們能夠認真學，萬萬不能浪費這麼好的機會。”一般來說，只要屢試不第的秀才才會去私塾當先生，連舉人都考不上，說明這些先生的學問也就如此，可這些來教書的舉人就不一樣了，他們本就是舉人，如今要京城是要考進士的，這裡頭的人，說不定以後還要進金鑾殿爭狀元榜眼探花吶，以後這群人，說不定有人會位極人臣，有人能成封疆大吏，有人能成一方諸侯，就算再不濟的，那也是朝廷命官，比私塾裡的先生好太多太多了。能得這些人的提點，對這群可憐的孩子們來說，那可是件大好事。長公主點點頭，看向這群稚嫩又迷惘的一張張臉:“茜姑說得沒錯，孩子們，你們要好好學習，能得這群先生的教誨，對你們的學業非常有幫助，而且，為了你們讀書，蕭鈺蕭大人親自替你們編寫了一本課本，你們瞧瞧，大家都這麼關心你們，你們可不要浪費這麼好的機會啊！”蕭鈺蕭大人？其中一個大一點的孩子懂事，也經常聽人提過，便好奇地問:“長公主，您說的蕭大人，是那位三元及第的蕭狀元嘛？”長公主點點頭:“是啊，就是他，他還是我女婿呢！”“天啊，竟然真的是他。長公主，我一定好好學，一定不辜負您的希望。”那個個頭高一點的孩子立馬興奮地說道。蕭鈺的事蹟，在一群沒身份沒背景的人理，那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是他們的心靈慰藉。考試雖然有黑幕，但是黑幕掩蓋不了閃閃發光的人。瞧瞧，蕭狀元三次都是第一名，哪裡有黑幕了？所以說，科考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