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望敬亭 作品

第128章 笨是笨了點,倒還有救




朱光遣指著林朝陽拿回來的《悲慘世界》說道:“我問問伱,你看這些法國,覺得它們有什麼有思想文化意義嗎?”



“唔……”老頭兒這是要給他個下馬威,林朝陽沉吟著回答道:“應該說它們給國內新一代讀者的知識構造和人文素養提供了動力和養分,這種動力和養分最後可能會演化為一種思想文化潮流,多年以後可能會影響到中國社會的方方面面。”



林朝陽覺得自己答的不錯,卻被老頭兒嗤之以鼻,“大而化之,空泛之談,志大才疏!”



“那你來說說。”林朝陽激將道。



老頭兒將柺杖放下,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精光。



“看書不僅要看文字,更要看它背後的作者、看背後的社會、看背後的文化。



法國也好,歐洲各國也罷,從事文學的人大致可以分為三類:經院派、新聞紙派、地道的文人派。



經院派屬於學究,最大的作用一是使讀者對於文學作品有更深刻的認知和了解;二是維持一國之固有傳統。



新聞紙派追求的是迎合民眾的趣味,他們的作用是繁榮文學。



而地道的文人派有經院派的訓練有素,卻沒有他們的陳腐;有新聞紙派的新穎,卻沒有他們的油滑膚淺,這些人才是文學界最重要的力量。



中國的文學界,缺的正是這樣的人。



一個民族的生命力最直切流露於它的文學和一般藝術,法國文學的思想文化意義就在於它充分顯露了高盧民族的文化生命力。



而將其置於我們國家,年輕人通讀法國名著,思想上自然深受其影響,其背後是文化生命力的此消彼長。



中國文學自現代以來正經歷一個激烈的轉變期,一千餘年來文人老鼠鑽牛角似的所培植的古文律詩已然枯朽,前些年的破壞工作也足夠深刻。



前段時間中文系寫了本《當代文學概觀》,裡面有個詞用的很準確——新時期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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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大半個世紀的摧毀與破壞,在這個時期我們更應該使我們的新時期文學接近民間文藝,從其中吸取生命力……”



朱光遣講起來滔滔不絕,神采飛揚,說到最後眉頭皺起,看著林朝陽的眼神帶著幾分嫌棄。



“你們這些搞文學創作的可倒好,整天不研究著如何加強本土文學的文化生命力,一味推崇外國文學,處處模仿。



不要忘了,文學的風格形式生根於一個民族的思想、習慣、性格。一味崇尚西方,只會表裡不稱,貽笑大方。”



老頭兒說了半天,林朝陽細品了品,這跟自己說的不一個意思嗎?他十分懷疑這老頭兒就是藉機罵人。



“沒看出來,您老要是年輕個六十歲,也是個憤青。”林朝陽揶揄道。



他又接著說:“您這話就是馬後炮了,要這麼說,白話文從根兒上就不正。”



老頭兒瞪眼道:“你小子抬槓是不是?我說的是讓你們不要一味模仿西方文學,那是走窄路。”



林朝陽又笑了起來,他剛才的話帶著幾分玩笑,這會兒認真說道:“明白。文學得走雅俗共賞的路子,在西方得是荷馬和莎士比亞那樣的,在中國得是曹雪芹、湯顯祖這樣的。對了,還有您這樣的。”



林朝陽說到最後還不忘送上一記馬屁,可惜這馬屁過於生硬了一點,很有反諷意味,讓老朱頭兒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過老頭兒對於林朝陽的機敏和見地還是很欣慰的,能說出荷馬、莎士比亞、曹雪芹、湯顯祖這四個人,證明他對於文學的本質是有著清晰的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