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





“範知青?你也進城去呢?怎麼不等等車,自己走去多累啊。”有人衝著剛上車的人發問。




“早上有事去了一趟公社,又趕著幫村支書去城裡送文件就走路了。”




熟悉的聲線讓“奄奄一息”的梁清清撐著一口氣掀起眼皮朝來人看了過去。




“***”




這是梁清清看清來人後唯一想說的話,她上輩子是欠他什麼了嗎?那不然為什麼每次都能在她最狼狽的時候遇到這個冤家!




也許是要去幹正事,不同以往的休閒著裝,他今天穿了一身得體的白襯衫和灰西褲。




他長得高,身材好,僅僅只是剛出現就吸引走了車上所有人的目光,那挺拔的身形裡透著一股難以撼動的氣勢,讓人不由自主地認為他不應該站在這土氣的拖拉機上,而是應該站在金碧輝煌的寫字樓最頂端去叱詫風雲。




面部線條幹勁利落,眉眼冷峻,垂眸時能瞧見又濃又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上掛著些許細密的汗珠,薄唇輕抿的時候看上去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帥哥穿正裝等同於王炸,能炸翻一群顏狗,而“顏狗本狗”——梁清清承認這句話有幾分道理,她確實炸了,不過是炸毛的炸!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乾乾淨淨,她灰頭土臉,憑什麼?




就在梁清清氣得牙癢癢的時候,那雙幽深的大眼睛遙遙望來,在對上她的視線之後緩緩彎成月牙狀。




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梁清清扶額苦思,卻實在猜不出他這到底是諷笑還是見到“老熟人”後的興奮,但她覺得肯定是前者,因為這貨能對她產生什麼好心思?不當面揶揄出聲都算他給面子。




思及此,梁清清狠狠閉上眼睛,把傘往下壓了壓。




“讓一讓,我進去坐。”




“範知青要不坐外面吧?那邊坐著……”有人好心提醒了一句,但是一想到梁清清之前的“戰績”,後面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沒事,我就坐這兒。”




沒一會兒,梁清清就感覺身旁擠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動作間兩人裸.露在外的手臂時不時碰撞到一起,接觸過的皮膚跟火燒一般灼熱,太過親密的距離讓人不自在地往旁邊躲了躲。




或許是他走了一段山路的緣故,身上帶著些不濃不淡的汗味,不難聞但是也不好聞,縈繞在鼻尖極具存在感,梁清清皺起眉頭往旁邊挪了挪身子,上下唇瓣碰撞,突然想要喝點水潤潤嗓子,卻苦於現今別說礦泉水了,就連裝水的水杯她都買不起。




“不舒服?”




低沉嗓音傳進耳朵裡,梁清清略有些詫異地睜開眼睛看向身側,就瞧見範彥行正偏著腦袋看著她,眸光關切,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這次裡面居然沒有帶著嘲弄。




“關心我?”喲,鐵樹開花還是公雞下蛋了?




可話音落下,範彥行卻沒有按照她想象中的反諷回來,反倒侷促地清了清嗓子,眼神飄忽,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時間長了,梁清清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這話多多少少有點兒曖昧,耳尖爬上一絲紅暈,自顧自順著往下說道:“是有點兒暈車,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