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睽睽 作品

第 77 章





被她撓一頸後,他仰頸嘆息間,白衣中衫如雲般堆在腰際,和髮絲纏亂。此時這床榻間的小世子周身不是黑便是白,偏離往日的內斂端正,他像鶴頂羽冠,發著微光。這樣潔白而沾著欲的模樣,讓姜循指尖發麻。




他在誘。他猜她看到了?混賬!枉她以為他純白無暇!




姜循目光灼燒,聲音啞而低:“你到現在都不承認你別有用心?”




江鷺低笑:“循循,我縱是別有用心,會承認嗎?你在說什麼胡話……事不到最後,不見結果,我豈會早早認下?”




他捏著她下巴,既憐愛無比地親她,將她弄得面紅耳赤;又好整以暇地否認一切:“我撒網你逃走,你撒網我不認。你我之間,不就是這種關係?是誰想多了,或者想要的更多?”




她輕輕哼了一聲,聲調微軟,讓他心間發顫。可他必須心狠,必須也讓她得不到。




江鷺




()淡聲:“我走了。”




姜循抱住他脖頸不肯松。




她又氣又惱,被吊在中途百爪撓心:“我說過,我不為你低頭。”




江鷺:“努力別低頭啊。做不到?”




他轉過臉,她的唇便上仰,急切地追了過來。他朝後一退,便又傾身朝她擁來。二人在綿綿晨雨間生欲,混沌地想著日後再說——




氣息稍分開,姜循枕著他臂彎,似笑非笑,手朝他撈去:“容我試一試,看你是否還是那樣不中用。”




他臉酡紅,神色迷離,卻溫聲貼她耳:“不中用的也許是你。”




姜循:“打賭嗎?”




江鷺:“賭啊。”




姜循:“便賭——”




江鷺:“賭誰想要的更多,失魂落魄,變得落湯雞一樣悽慘。”




姜循:“反正不是我。”




江鷺:“話別說得太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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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情狂歡,身心俱暢。




此次與那夜的親暱無間、滿心愛意不同,此次又吵又鬧,偏偏情意難捨。既要壓對方一頭,又不自主地被對方所壓。而男女之情此消彼長,哪能論的清誰輸誰贏。




二人都聽到對方咚咚的心跳聲。




一張乾巴巴的硬實木榻,衾被不夠軟實,薰香不夠暖情。這裡屬於男兒郎,不像女兒家的閨房那樣舒適。可是情至此時,哪裡顧得上那些。起初都要輕攏慢捻,然後必要烈火澆水,再是滿心燥熱,迫不及待,你追我趕。




“咚——”




誰被壓下。




“唔——”




誰在頭暈。




“嗯——”




誰撐不住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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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片混亂中,天色一點點亮起,光從簾外投入,江鷺眼睛漸漸看得見亮光。




雨絲拍打竹簾,海棠枝朵啪嗒一聲,摔在窗口。細微滴撞聲,壓不過帳內聲音。




江鷺怔愣一下,懷裡的美人便來撫他面頰,閉著目輕哼,似埋怨他的走神。他便在這種昏光下,凝視懷裡散發緋面、像吃了酒一樣張口喘息的美人。




許是知他看不見,她無所顧忌,眉目如畫,媚態橫生。烏濃照白雪,白雪點紅梅,葳蕤髮絲纏在二人臂彎間。




光越來越亮。




香風縈懷,他在昏光中看清一切。




她扔到榻下的兜囊不知何時鬆動,裡面的螢火蟲飛出。夜盡天明,螢火蟲飛在帳中,飛在姜循的眉梢,像發光的蝴蝶。她承受不住間微微蹙眉,江鷺忍不住伸手撫去。螢火從他指尖穿錯,飛向他懷中。




姜循感受到他的激盪,痴痴笑。她還沒如何嘲笑他,便被急促的呼吸再次吞沒。而她喜歡這種讓她周身戰慄的刺激,她口中不清不楚地說些戲弄的話,尾音如帳頭懸鉤一樣輕晃,顫巍巍失去音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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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循酣暢又疲憊,腰肢痠麻雙膝無力,手指腳尖都能感受到那股慵懶暢意。




她拒絕江鷺的相送,戴上兜帽與自己的衛士一道離開南康世子府時,都難掩好心情。




她不再如前兩日那般焦慮,那般不知如何面對江鷺的情。她今日無意於此,可一旦動意,又發現此間情如此動人,難怪世間男女難耐,食髓知味。




她懶得多想了。




就像她的初心那般——快意便好。




江鷺讓她滿意,帶給她快樂。剩下的……反正吃虧的不是她。




姜循的好心情,持續到自己踏入府邸。




她一進入自己的府邸,便感覺到氣氛有微妙的不同。




整座府邸沐浴在晨雨中,幽靜無比,一路香雨拂竹,楚楚有致,卻沒有任何一僕從和侍女前來向她請安。玲瓏也不知去了哪裡。細雨連綿涼風拂面,落葉飛花飄零零,落了姜循一身。




姜循心中稍頓。




她面色如常地踏入正堂,一道幽涼聲音響起,將人嚇了一跳:“你終於回來了。”




姜循抬頭。




一樹花木映在身後,她沾著水的眉目輕抬,看到朦朧天光照入暖堂,而堂中正座早有一人相候。




那人端著一杯茶水,眉目冰冷,卻偏帶出一絲笑,目光如電地盯緊她。這樣的目光帶著壓迫,姜循背脊一點點挺直。她面不改色,那人敬佩她的膽量。




暮遜在一片靜謐中,看著這在清晨踏入府邸的姜家二娘子:“天剛亮,你不在自己府中待著,卻是從哪裡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