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睽睽 作品

第 62 章





……他本是看她什麼病情的。




如今沒看出病情,倒是被她撩撥出了一腔火意。他看她大約也沒什麼病,只是消遣他了。




江鷺起身便欲走。




姜循不放過他,抱著他腰,小聲嚶嚀:“阿鷺,你別生氣,也別動手打我。你力氣那麼大武功那麼高,你一抬手,我就害怕。”




江鷺涼聲:“你如今還學會倒打一耙了?我何時打過你?放開,我再不管你了。”




姜循自說自話,聲音軟得她自己都要受不了,不信江鷺完全不心動:“我當真很不舒服,手疼腳疼眼睛疼,頭暈眼花犯惡心。我昨日真的被欺負了,我真的差點死,我還吃了毒……”




江鷺驚住。




他瞬間捏起她下巴,望著她淚眼濛濛的眸子。他從她眼神中看不出真假,但他一生出遲疑,姜循便知道自己穩了——




情愛之間賭什麼?




賭他心疼啊。




他既然會心疼,那說的天花亂墜的“再不管你”“再不見面”,便不過是賭氣了。他也在賭她心軟,賭她不捨,賭她挽留。一人扭曲的情愛走到今日,絕非一人造成。




此時姜循便虛虛弱弱,努力掉了兩滴眼淚。她本不頭暈,但被他摸著腕脈被他追問病情,被他這樣抬著臉觀察,她覺得自己好像當真暈了起來——




姜循靠著他,在他逼問之下,說了出來:“我吃了‘神仙醉’。”




江鷺怔了一怔,後背麻麻出了一層汗,手指間也全是汗意。




他竟然鬆了一口氣:他看她裝瘋賣傻,就已經知道她沒她口中說的那麼嚴重。但他依然想知道她怎麼了,他陪她折騰這麼久,耐著性子由她玩。他咬著牙關,半條命快被她玩沒了……她終於說出來了。




如今的姜循,花招實在太多。




江鷺靜靜看著她:“你知道那藥不對,你還吃?”




姜循哪裡受得了被人質問,當即冷冷回敬:“我不吃,我怎麼確定是‘神仙醉’?我不身先士卒,難道要那些沒服過藥的人去嗎?我都差點死了,你還這樣。”




江鷺冷靜下來:“你知道藥性,不會多服。你離鬼門關十萬八千里,哪裡就‘死’了?”




姜循一滯,又道:“那些流民差點打死我。你又不在,一幫酒囊飯桶護不住我。要不是我足夠機智,拿火燒糧,嚇退了他們,你就見不到我了。”




江鷺:“那你當真聰明,而且狠。”




他語氣平平,她聽不出他是誇還是諷,便歪半張臉朝他望去。而她眼前光一暗,便見江鷺俯下來,手臂穿過她膝彎,他將她抱了起來。




姜循好多年沒被人這樣抱過,腳離開地面,人一抬高,便有些慌,忙摟




住了他脖頸,防止自己掉下去。




姜循眼看他是要抱她上床,忙道:“那裡全是灰,我沒找人收拾過,不乾淨。”




江鷺垂著眼,貼著她鼻尖。他淡粉色的唇挨著她鼻,似輕輕一啄,又似僅是開口說話,帶著氣音:“你不是已經把我衣帶解開了嗎?”




姜循一愣,然後瞬間明白了他意思。




她紅著臉,褪下他外衫。她沒如何動,只將那玄色外衫朝後揚了下,便有勁風相助,那層薄衫被當做床單,鋪在了榻上。江鷺抱她上榻,將她平放在床上。




姜循摟著他脖頸不放。




江鷺低聲:“你乖一些。病人不是要好好養著嗎?”




姜循只眨眼,卻不鬆手。




江鷺撫摸她額頭,淡道:“神仙醉的功效沒那麼久,我看你這一次的情形,比上次好得多,症狀應當不嚴重。你再睡一會兒,醒來也許就沒事了。”




江鷺又提醒她:“日後不要再服用了。此藥有癮,服用越多越離不開。”




江鷺又試探道:“或許你現在已經沒事了,只是在裝瘋折騰人罷了。”




姜循不反駁不承認,只柔聲:“那我怎麼不折騰別人,只折騰你?”




江鷺涼涼道:“我運氣不好唄。每次都撞上你頂著炸藥包的時候,你的火氣全發洩給我了。”




姜循一怔。




“神仙醉”大約真的效果快消退了,她模糊紊亂的記憶變得清晰了很多,而十五歲阿寧對江鷺的情意又未曾完全退散,讓她如今看著江鷺,怎麼看,怎麼心生喜歡。




也或許她本就喜歡,只是常年壓制,誤以為自己不喜歡了。




而姜循想江鷺話中意思,又忍不住噗嗤一笑:是了,他上次撞上她發火,在馬車中被折騰一通;這一次又撞上她心情差勁,又被她折騰一通。




其實近些年,姜循很少有情緒這般激烈的時候。有事當場解決,殺神殺佛不見手軟。可她每一次情緒起伏大的時候,他都成為了她的發洩口。




這樣一看,蠻對不起他的。竟未讓他見到姜循討喜的時候。




姜循聲音甜軟:“阿鷺……”




他伸手,什麼東西插到了她髮間。姜循一愣,聽江鷺說:“昨日辦差時……路上偶得了一簪戴。你拿去玩吧,若不喜歡,丟了便是。”




俊美郎君目色閃爍,說話吞吐。他側過臉時,那來自脖間的紅意已經蔓延了大半張臉,他自己知道嗎?




姜循抬手就要摸,而她一鬆開他脖頸,江鷺起身便退。姜循立刻重新挪回來,還是選擇抬手摟住他脖頸,不放他走。




姜循淡然笑:“一枝花而已,什麼時候都能看。我此時不看。”




江鷺望著插在她鬢間的那枝鮮妍欲滴的粉白色芍藥,花再美,也比不上美人臥榻,美人玉容雪膚,盈盈噙笑,一眼又一眼地撩撥他。




江鷺指腹生麻,心間鼓跳。但他仍是溫和而平靜:“不是想和我分開,再也不見了嗎?”




姜循大冤:“我逗你的話




啊,你怎麼到現在還記著?”




他斂目,似笑了一笑。這樣的笑很清很淺,既像月光泠泠,又像風拂山崗。這樣的笑,過於真誠,於他如今狀況,實在少見。




姜循看得歡喜又心軟,指腹在他後頸上輕揉,誘他道:“阿鷺,你陪我躺一會兒吧?我不折騰你,待我睡著了,你再走,好不好?我想你的事情,應該沒有緊急到哄美人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吧?”




江鷺低斥:“你自稱自己為美人?羞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