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龍者誰 作品

第六十一章 成王

黎明將至的前夕,本應是漆黑的天空卻有大半都被熊熊燃燒的火焰映得通紅。

如此明亮,彷彿昭示著沉重的夜幕已經逝去,曙光已經悄然升起,即將宣告著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但實際上,一切遠未結束。

縱然地面上早已屍橫遍野,但兩軍對壘之間的喊殺聲仍在持續。

為了背後依舊矗立的那座城,雙方勢將不死不休。

為了理想,為了國度,為了家人,為了復仇,為了野心,或者隨便為了什麼都行,因為反正已經打了起來,一開始的理由究竟是什麼,其實並不重要。

因為沒有一方會選擇退卻。

耶圖巴怒吼著,一次又一次撕開大昭士兵勉力組成的陣線。他身姿雄壯,力大無比,武力超群,普通步卒在他面前完全不是一合之將。

這在剌戎人中說一不二的首領此刻身穿厚重的鐵甲,每一塊甲片都閃爍著寒光,宛如鐵塔一般不可撼動。

他的武器並非常見的刀槍劍,而是一柄罕見且獨特的巨斧。

其每一寸斧刃都散發出森森的寒意,鋒利無比,卻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凶煞之勢。彷彿只需一揮之間,便能將一切阻擋在其前進之路上盡數擊碎。

只見耶圖巴此人駕馭著戰馬,快速而準確地穿梭在戰場之上。即使數個大昭士兵加一起,在他面前依舊毫無招架之力。

他的每一次揮斧劈砍,都是精準無比,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有的只是一股冷酷無情的殺氣。

此時此刻,唯有鎮南侯王煥倫帶著自己幾個已經負傷的親兵還在死死擋在對方面前,勉力支撐,即使王煥倫自己的臉上已經狠狠地破了相,他卻仍毫無察覺。

此人在戰鬥時,表現得就像一隻兇猛的狼,會不顧一切地死死地咬住面前的敵人。即使口中的牙都被崩光了他也絕不鬆口,不會後退一步。

可是王煥倫面前的人是耶圖巴。

打不過,根本打不過。

無論是力量,意識,還是其他什麼與戰鬥相關的方面,王煥倫都遠不如這個該死的剌戎人。

被糾纏已久的耶圖巴發出一聲極憤怒的咆哮,又是一斧揮出,毫不留情地斬斷了一個士兵的頭顱。

而王煥倫本人則也險些馬失前蹄。

眼看王煥倫即將殞命,可誰曾想過,一支破空而來的利箭竟在此時自他耳側飛過,僅有毫釐之差。

而後,竟直直地射穿了耶圖巴的左眼。

實話說,這支箭的力道並不大,約莫也只是以最普通的弓射出的。

奈何眼睛的確是人身上最為脆弱的部分,且射箭之人的手很穩,對時機抓的極準。

這箭矢以一種近乎刁鑽的角度,朝兩人射來,因其是自王煥倫的背後射出,最近時,距離王煥倫的頭部僅有分毫,以至於此時耶圖巴的視線完全被王煥倫的身體擋住了。

而當他意識到時,箭矢近在眼前。

旋即,眼前一黑。

隨著箭矢的射入,一股灼熱的劇痛從眼眶深處蔓延開來,伴隨著血液的噴射,強烈的眩暈感籠罩了他的頭腦。那種撕扯感似乎要將他的頭顱分割成兩半,使他幾乎無法忍受。

這劇烈的疼痛如劇烈的電擊,頃刻從頭部席捲了他的全身,耶圖巴放開王煥倫,痛呼一聲。

但王煥倫本人看到這突然峰迴路轉的場面也是呆住了,似乎以為自己在做夢,一時間連補刀都忘了。

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的鎮南侯剛要上前補刀,耶圖巴卻已被一群慌慌張張的剌戎人重新拖走了。

王煥倫罵了一聲,憤恨地追了上去。

遠處,庾和放下手中的弓,微微吁了口氣。

“沒曾想到,庾大人您還射的一手好箭啊?”策馬在他身邊的葉子敬頗為訝異。

庾和輕輕點頭,“是,幼時曾隨恩師習得幾手,不曾想到今日竟會用上。我原本以為,這些自己早都已經忘了。”

“那接下來我也給庾大人展示一些有趣的東西,保管比射箭好玩!”

隨著葉子敬抬起手,一個響指,身後無數rpg彈藥傾瀉,再度復刻了日前青龍門外炮火洗地的名場面。

*

此時此刻,在北狄真正的王帳中,同樣在發生一場劇變。

帳內,傷痕累累的邢執拿著匕首挾持著烏託的王,滿臉輕蔑地睥睨著身前投鼠忌器的烏託人們。

數具屍身橫陳於帳中,其中大部分是衣不蔽體的大昭人,而僅有數具屬於烏託身著皮甲的護衛。

但因烏託王年事已高,素來喜靜,他自認為自己所在的位置乃是正北方向軍營深處,四周都是駐紮的軍隊,十分安全。

故而原本待在烏託王帳中負責看守保護的人就不多,卻不曾想,這個不起眼的漏洞竟被邢執帶著一群普通百姓出其不意地抓住了。

只是邢執一行人同樣為此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起碼十條大昭人的命才能換來一個烏託人。

因為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身體素質,他們都遠不如對方,但即使用牙咬,用指甲抓,這些人都沒有後退哪怕一步。

最終,邢執逮著機會,撲到了烏託首領的面前。

實話說,她也不曾想過,那小姑娘曾隨手一指的顯眼帳篷裡,居然住著的是烏託的首領。

真沒想到居然一舉就成功地撈到這麼大一條魚,真想把丫當場刮鱗開膛去腮啊!

這麼想著,邢執臉上的笑容越發溫和,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場。

同時,她以北狄一方通用的語言,態度友善地對自己的人質建議道:“老人家,稍微放鬆點,你可別再抖了。不然我怕我也會跟著手抖。”

烏託的王已然老邁,可他畢竟還是名義上獨一無二的草原共主,又稱“大合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