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私心

“喂，那個誰，聽好了，我主動接了一個任務~”

從石室中甫一出去，章魚就興沖沖地跑去找到正忙著計算今日傷亡率的李不辭，然後把他拽到一個人煙稀少的角落。

好消息是對方這次沒有用“混蛋”來稱呼他，壞消息是好像“那個誰”也不一定比前者好聽多少。

“什麼？”李不辭顯然沒有弄清對方的意思，“那你找我是要幹什麼？”

章魚晃了晃對方看不見的尾巴，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這個保密！穆師傅說了，現在不能把任務內容告訴任何無關的人。這個可是最高機密呢！”

“所以您帶著這份機密來找我，又是為何？”李不辭抬手摁著青筋一跳一跳的太陽穴，禮貌地提問。

章魚左顧右盼了一圈，確定附近的確無人留意這一塊後，這種動物伏在李不辭的耳邊悄悄開口道：“我們自己的人，有哪些是不怕死的？我和他們不熟，但是你應該比較熟吧？先幫我挑幾十個出來。”

面對定北侯彷彿在菜市場挑螃蟹一樣的快活語氣，李不辭的表情逐漸嚴肅了下來，“在此之前，你先說清楚，到底是什麼任務？”

定北侯衝他做了個鬼臉，“憑什麼？告訴你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齊雨曾經給我留下過一把鑰匙，你想不想知道它能打開什麼？”

“呃......你想從哪裡開始聽起！”

*

片刻後，孤身一人的李不辭在城牆的一角找到了穆繇。

人群之中的楚國公著甲執銳，他身旁一面繡著“昭”字的大旗在風中獵獵招搖。

而李不辭立刻走上前下跪，恭恭敬敬地開口道：“楚國公大人。”

穆繇屏退左右，看著伏跪在自己面前的李不辭，輕聲開口：“我知道你是為何而來，但是既然定北侯已經立了軍令狀，此事斷不可改。”

“我知道，我此次前來並不是求您收回成命。只是我想說，我也是定北侯府的人，對於這種事我本人應該是一個比定北侯本人更合適的人選。”

李不辭依然跪在地上，但他毫無畏懼地直視著穆繇的雙眼。

楚國公嘆了口氣，倒也沒有直白地拒絕，“說說你的理由。”

李不辭開口道：“齊雲開雖已繼承定北侯之銜，但他畢竟骨子裡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著實無法承接此大任。”

穆繇此刻面無表情，令人難辨其真實想法。

“他的確年輕，可是在整個軍營之中，比他年紀還小的孩子也並非沒有。甚至前些天還有一個同樣年紀很輕的小姑娘執意想要加入守城軍無果，縱使被一遍又一遍地拒絕了，她也不肯走，最後她被當天負責人員調度的唐旋無奈之下分配去了伙伕房裡給那裡的男女們幫工。”

“可定北侯從來不遵從您的任何命令，我怕他中途一出城就忘了自己到底要幹什麼了。比如說他恰好在剌戎人之中發現了無奈北狩的先帝該怎麼辦？您覺得他會不會因為想找先帝談心而放棄自己原本的任務呢？”

“……對於那個，比較準確的稱呼其實應該是太上皇。”突然間，穆繇開口道。

“對不起，小人對這種事情的確不太瞭解。”

而穆繇則給出了無比冷靜的回答，“沒事，我習慣了，起碼你的用詞較之定北侯本人已經儘可能的禮貌了。”

說完抱歉的話語，李不辭仍執意繼續補充自己的觀點，“您看看齊雲開這幾日的表現，加之此人對於您每一條命令的服從程度，他著實稱不上一個合格的將領吧？楚國公大人，您就這麼放心把這種重要任務交給這一任的定北侯嗎？”

“……”

的確，這個理由太充分了，令穆繇根本無從反駁。

這些時日，雖然單就戰果方面而言，定北侯此人確實曾一次又一次成功地擊退了剌戎人的進攻，取得了不少人頭。可是在此人是否服從過哪怕一條命令的方面，無論如何，作為其主將和名義上的上司，穆繇都不能昧著良心誇讚哪怕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