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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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叫陣這種具有悠久傳統的事情也不止發生在青龍門上。

只是其餘幾門的叫陣都過於常見，充其量就是知行門外的剌戎人試圖採用跟章魚一樣採用惡劣的人身攻擊去羞辱主將的身體缺陷，但顏墨青不甚在意地付之一笑，顯然此事並未戳及他的痛處；

而朱雀門外，前任安西侯的腦袋被剌戎人舉著杆子高高懸起，令城牆內的新安西侯臉色慘白站立不穩，若非站在一旁的忠義伯鄒銘不露聲色地撐了對方一把，想必此人當即要跪倒在地。

唯獨玄武門內外的情況稍微值得一看，發生在此地的對罵非常講究基本法，全部的遣詞造語都充滿了古典文化特有的韻律美。

第一位開口者依舊是來自剌戎的選手，但此人的聲音尖利，擁有極強的穿透力。

單聽其發言時的音質音色，他不大像是土生土長的剌戎人，倒像是一位來自大昭內廷的有著豐富發言經驗的宦官。

但此時此刻這個曾經的大昭內廷之人卻敬業地站在剌戎一邊，扯著尖尖的嗓子高聲開口道：“天數有變，神器更易，而歸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也。夫嚴氏無度，當由能者居其位！”

而大昭方面的官方回應也極為正經，發言者是一位聲音洪亮的士兵，他開口時，每一個字都字正腔圓到彷彿印在紙上都會自動變成仿宋體gB2312的標準格式。

只聽大昭代表回答道：“剌戎殘暴不堪，屢犯大昭邊境，焚我旗幟，掠我冬糧，以至北地百姓怨聲載道。如此豈為有德之人乎？”

“闞家堡一役，嚴氏無德，敗於我剌戎之手，實乃天命所歸也！”剌戎選手再度開口，顯然此人在遣詞造句上是個熟手。

“爾等挾持上皇，殘暴生靈，可有半分羞恥之心？”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皆自然之理也。談何羞恥？”

玄武門上，穆繇血脈相連的舅舅鎮南侯此刻正扭頭對旁邊的人交代道：“完了，我怎麼開始覺得他說的還真挺有道理的啊！你們趕緊把對面那個正在叫囂的傢伙給老子射死，省得丫繼續擾亂咱這裡的軍心了。”

可尚未等玄武門上的人開始放箭，就在此時，全場最為重量級的人物喬大帝閃亮登場了！

而此其人的表現也顯然沒有令與他同陣營的人失望。

“朕乃上皇也，此番北狩歸來！北狄剌戎一族為我大昭歷代親善之睦鄰，此次特意遣人送朕返京！朕命爾等開門！好生招待我大昭之友人。”

此時，喬大帝的聲音雖有些抖，單論音量的傳播力度沒此前兩位發言者那麼廣，但架不住耶圖巴特地為他組織了一支隊伍。

每當喬大帝說一句，這支隊伍就聚眾人之力替他重複一遍，確保為聽眾帶來最清晰的體驗。

玄武門上，全場譁然。

離鎮南侯最近的士兵此刻已經完全慌了神，“侯爺，怎麼辦啊？我們還射嗎？”

王煥倫搶過他手中的弓，將之狠狠地丟於地上，“射屁啊射！你他媽是要找死也別連累老子！誰他媽能來告訴老子這仗還到底怎麼打啊！”

見狀，士兵們紛紛垂下手中的弓箭，惶惶不安地交換著目光。

在玄武門上一同見證了這一切的兵部尚書庾和此刻死死地攥著拳頭，他看上去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所有話語在這可笑的一幕前都如此蒼白無力。

庾和以近乎漠然的目光俯瞰著瑟縮在剌戎人中的喬大帝，卻也無法在此時做出任何關於放箭與否的指示。

當然，得虧章魚此刻並不在玄武門的城樓上，要不然，這種早已標記了仇恨的動物絕不會搭理來自任何人的任何指令，此時此刻其唯一一件會做的事情就是彎弓搭箭。

若是手中弓箭的射程不夠，或許她還會直接跳下城牆。

而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取走喬大帝高貴的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