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下葬

齊雨更不是一個忠誠的人，雖然他的確在忠於什麼東西，但他所真正效忠的對象絕非嚴氏，或者說所他們所身處的大昭。

齊雨確實是一個博學的人，他知道如何處理傷口才更能保住人的性命，他也知道幾乎目之所及的所有動物植物的名字和它們獨有的習性。可更多的時候，當其他人開始引經據典旁徵博引以古代先賢的文字互相交流時，齊雨只能習以為常地露出禮貌而不失尷尬的笑容。

至於謙卑，笑死。齊雨根本就沒謙卑過，甚至可以說整個大昭都不一定能找出比他更加傲慢的人。只是齊雨聰明到大部分時間不會輕易在外人面前表露出他的真實想法，這一點章魚們就完全沒有學到。

而武藝高強吧……啊這，即使作為齊雨親生的弟弟妹妹，章魚們一般沒事求他時都不至於昧著良心這麼誇。

如果章魚們今天依然有心思互相開玩笑，那麼他們定然會認為能寫出這鬼東西的人眼睛或者腦子肯定二缺一，當然，也不排除兩者都無的情況。

又或許，事情並非章魚們想的那麼差勁，這洋洋灑灑卻名不副實的悼念長文能夠出現的唯一原因，就是撰寫之人不夠了解齊雨。

整個大昭之中，又有多少人瞭解這位功績不顯卻英年早逝的定北侯？

“悲哉！惜其年壽不永。嘆哉！憾其忠勇未酬。哀哉！……痛哉！……”

面對這一長段如吟誦咒語般的排比式的感嘆句，章魚們終於聽不下去了，趁其他人不注意，他們之間爪子連著爪子，開始以旁人無法聽到的方式互相交流。

“這鬼東西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睛的白痴寫的？已經不是有沒有品味的問題了，關鍵是這根本不像我哥啊！還不如直接說我哥長得很帥會做各種有意思的奇怪小玩意呢！”

“噫！我哥知道他會被別人這麼形容嗎？我想他聽完一定會起一身雞皮疙瘩。”

“我也這麼覺得，下次見面時一定要當著他的面一遍遍重複。”

“有道理！先把這個人說的都記下來，一個字都不能岔。”

但這些對話沒有被任何人聽到，在他人看來，齊雲開和齊月明只是一左一右地扶起一身素衣臉色蒼白的季錦瑟，一齊低下頭。

刺眼的陽光撒在身上，卻並沒有如往日那般給章魚們帶來熟悉的溫度。

作為脆弱的變溫動物的他們只能緊緊地靠著季錦瑟，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汲取到生存所需的溫暖。

一隻長著蛟首似龜非龜的石鐫之物馱著早已鐫刻好的碑碣穩穩地立在地上。只見上面除卻姓名與生平外，鐫刻著一行格外瀟灑卻缺胳膊少腿的大字——噓！別吵醒我了。

據說這行墓誌銘由其主人於生前親手寫就，此舉很是環保，成功為家大業大的定北侯府省了一筆本應花在潤筆費上的開銷。

接下來，齊雨的靈柩被移到早已挖好的墓壙之中，而在墓穴中，早已填充了諸如木炭，石灰等物，可保屍身不輕易腐壞。

章魚們拿起鏟子，主動填下第一剷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