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家人

“可惡，好想辭職不幹。但這種具有明顯壟斷性質的機構在外面不太可能找到合適的平替！”齊雨拖著沉重的步伐下朝回家。

只聽“咚”的一聲，年輕的定北侯倒在床上徹底不想動彈了。

看著齊雨眼底掩不去的青黑，兩隻剛剛學會直立行走的章魚異口同聲地開口道：“哥哥，我們幫你把那些為難你的壞人類挨個殺瞭然後吃掉吧！”

“……不行，這樣會拉肚子的。”齊雨摁住額頭，冷靜地回答道。

“那就只是殺了，但我們不吃掉可以嗎？”

“……也不行，這樣很浪費。”齊雨的聲音依舊冷靜，但他額角的青筋一個勁地跳著。

不管接下來他的弟弟妹妹怎麼軟磨硬泡裝可憐，向來很好說話的齊雨都沒有鬆口。為了防止他們兩個趁人不注意實施字面意義的先斬後奏，齊雨甚至一度把他們的章魚爪子綁在一起，繞在樹上，最後打了個根本解不開的死結。

這也是為什麼章魚後來一直都不怎麼愛護花草樹木的原因。

最終在齊雨長達數日的徹夜教育之下，章魚們起碼學會了在絕大多數時候乖乖披上人皮，假裝自己是有血統證書可供查驗的純種人類。

但歸根結底，裝得再怎麼像，兩隻章魚的界門綱目科種屬還是不可能劃分到脊索動物門下。對於這一點，定北侯府的三個人（注：此處存疑）或許一直都心知肚明。

但是既然作為哥哥的齊雨不想看到他們殺人，他們也不想看齊雨生氣，所以章魚決定暫時先不殺人了。

暫時。

可是現在齊雨已經死了。且此時此刻，想必齊雲開的手上已經沾染了不少鮮血，而她呢？

齊月明仰起頭，看著空無一物的天空，危險地眯起琥珀色的雙眼。

“小月，你在幹什麼？”女子柔和的聲音突然自她的身後響起。

“姐姐……”齊月明的聲音驟然低了下去，幾乎讓人無法聽清。

“怎麼了？”季錦瑟問道。

她看起來二十餘歲，面容清麗，一身鵝黃色的長裙將她的氣質襯托得溫婉柔和。此外季錦瑟的腹部隆起，似乎已經有了一定時日的身孕。

不久前還在朝堂之上極盡刻薄之態平等炸裂每個大臣肺管子然後在墳頭蹦迪開香檳的齊月明此刻竟一個字都吐不出，她只是拼了命地扭過頭去不願直視眼前的女子。

“小月，你這幾天一直很奇怪，我很擔心。”季錦瑟的關切聲卻一直往她的耳朵裡鑽。

我哥死了。

“昨天凌晨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我聽見你的喊聲，但趕到你屋子裡卻找不到你的人影。”

我哥死了！

“昨天晚上也是，你突然跑出府去，怎麼也不說一聲到底去哪裡了，一直到亥時都過了才回來的。”

夠了！我哥死了！

“今天早上你甚至連懶覺都不睡了，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閉嘴閉嘴閉嘴！我哥死了！

“咦，怎麼我們家又倒了一棵樹啊？”

血淋淋的話語早就跳到了舌尖上蓄勢待發，只要她一開口，那四個字眼就會化作鋒利無匹的劍刃，狠狠地戳穿眼前女子的心。好讓這個一無所知的人與她共享同一份撕心裂肺的痛楚，而非她一個人繼續承受著這個壓得她喘不過來氣的真相。

“我……哥……”齊月明艱難地開口道。

過於尖利的文字首先劃破了齊月明的上顎，她只覺得自己的嘴裡隱隱透著糟糕的血腥味。

“嗯，阿雨他怎麼了嗎？”女子耐心地問道，溫柔的語氣一如在漫長的過往歲月裡陪在定北侯府三人身邊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