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中酒 作品

39.無限副本的盲眼寡夫(6)

    是關一舟高一的時候買的,因為那段時間長個子長得太快,他特地訂校服的時候填大了碼數。

    掛在水鵲身上和大浴巾一樣。

    “哦。”關一舟回應。

    撩開泛黃的塑料門簾,裡面的溫度比外面要暖和一些。

    沈小妹又上二樓端了兩杯熱茶下來。

    “祭典快到了,今天又是週六,你不是應該去神社和沈嘉橫他們練舞獅嗎”沈小妹不解,“怎麼跑鎮子這邊來了”

    沈嘉橫是關一舟的發小,也是沈雪的堂弟。

    問關一舟的,和他沒什麼關係,水鵲慢慢地給杯子裡的茶吹氣,小心翼翼地啜飲。

    小貓舌,生怕燙到了,這麼金貴。

    漁民都是風裡來雨裡去的,趕著出海時米飯是不是夾生都嘗不出來,熱茶只要不是剛燒開,都是眼睛不帶眨地滾過舌頭從喉嚨悶下去。

    關一舟連帶杯底的茶渣子一飲而盡,不過以他的喝法什麼茶葉都嘗不出來,“元嶼請假了,他沒時間練習,最近都不來了。”

    “我們暫時還沒找到同學頂替他的位置,所以今天練了一半覺得不順,就先暫停不練了。”

    “噢噢,這樣子。”沈雪點頭,表示理解,“他最近是在你表叔的船上幫忙吧”

    小島的親戚關係橫七豎八的,隨便拉兩個出來仔細算算總能有點七大姑八大姨的關係。

    關一舟瞥了眼水鵲,顧忌到他還在場,沒多說什麼“嗯。”

    元洲死了,船卻順著風暴潮水回到了千煙島附近的近海。

    雖然船找到了,但按照忌諱,出了事的船肯定不能再出海。

    本來島上家庭作業用的小船都是鎮子漁業合作社的共有財產,租到每戶人家,按人頭規定好每個月上交多少多少斤魚獲作租金的。

    小船現在都給合作社叫工廠拖走回收了。

    元嶼的年紀不大,又是學生,還沒到達到一個人出海的能力,合作社不會同意他申請家庭作業船的。

    但家裡總要有人做事,現在只能在親戚的船上幫忙,按日結工資。

    *

    脫掉了打魚作業服,摘掉橡膠手套和橡膠筒靴。

    男生手上提著一串用草繩牽起來的幾條巴浪魚,深一腳淺一腳的拖鞋印子落在海灘上。

    他還記得凌晨去參拜前答應水鵲要做的乾煸海鴨。

    家裡沒養雞鴨。

    但是鎮上的農貿市場裡有。

    上午趁圩,到傍晚,現在大多數攤子都收攤了。

    “李伯,就這隻。”元嶼指著已經殺好剝光毛的鴨子,“要一半。”

    “好好。”攤主利索地把海鴨甩在木砧板上,那砧板比成年人拳頭還厚,佈滿刀痕,重重兩三刀砍成兩半,“要給你砍成一塊塊的不”

    元嶼“不用了。”

    攤主又放到桿秤上,撥弄秤砣,“兩斤三兩,你自己看一下哈,十塊三,收你十塊。”

    “嗯。”他把兜裡塞得皺巴巴的錢展平了遞過去。

    攤主把鴨子用白色袋子包好,一手收錢一手交貨,“下次再來哈。”

    元嶼“嗯,祝你好生意。”

    攤主正塞錢到腰間的挎包裡,忽然又想起什麼,“那個啥,元嶼,別怪伯多嘴,你們家那個”

    他將元嶼叫回來。

    因為被抓著閒聊了一陣,元嶼必須儘快趕回去。

    再遲一點太陽就落山了,到時候院子裡沒光,水鵲洗澡會害怕。

    元嶼今晚有些沉默。

    也不是說他平時話多,之前也是水鵲和他說話他才有來有回的。

    只是今晚格外沉默一點。

    水鵲對情緒比較敏感,察覺到他心情低落,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在炒得色香味俱全的一盤乾煸海鴨擺在他面前,他可以輕易地夾起來,手往對面伸。

    碗在木桌上推行的聲音,接著停下來。

    水鵲拿筷子的手下落,鴨肉精準落在元嶼推過來的碗裡。

    “謝謝。”坐在對面的人說。

    水鵲舔了舔唇,彎起的唇沾著零星油光,說道“元嶼辛苦了。”

    男生搖了搖頭,半闔眼,盯著碗裡的肉沒搭話。

    也沒有和他分享今天打到了什麼魚。

    水鵲一眨巴眼,迷茫,“你今天不高興嗎”

    “你”元嶼抬頭,“你會回去嗎”

    “回京都。”他補充。

    客廳的燈泡雖然瓦數不高,因為時常打掃也沒有蒙上蜘蛛網什麼的,所以還算亮。

    水鵲的眼睛像茶色玻璃珠子,看不清的緣故,空茫茫的沒有落點。

    “不啊。”他緊張地咬了一下筷子頭,“你為什麼這樣想”

    按照這個角色的資料,是京都孤幼院長大的,在特殊學校用盲文學習,恰好國立海事大學的一些冷門專業有招盲人學生,成年考上大學就搬出去了。水鵲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剛上了大學一年,竟然就跟著學長私定終身到千煙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