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柱 作品

第 38 章 038


“小姐這才剛回來啊,這大半年老爺可擔心壞了。”




“他們怎一言不合便吵,有什麼話好好說呀。”




但屋子裡兩人的性子如出一轍,誰人也不願鬆口退讓,氣氛在瞬間劍拔弩張起來。




穆千璃憤怒指責:“何為女兒家的樣子,這麼多年了,你教過我如何做




()一個女兒家嗎,況且我也不覺得我如今這樣有何不好,不成婚如何,一個人又如何,難道我沒有能力獨自生活下去嗎,難道我一定要依附於誰才能過活嗎!”




穆震絲毫不退讓,複雜的情緒交織心底,最後卻只有盲目的憤怒傳達而出:“你知道一個人的生活是什麼樣嗎!我死後,你打算一個人如何生活,無親無故,萬家燈火僅有你獨自一人,還是說我替你層層把關選的良婿你不願意,到最後擇一不知其品行的人,受了委屈受了傷害,你讓我如何放心得下,如何向你過世的孃親交代!”




穆千璃一怔,咬了咬牙,仍是氣焰不消:“你與我吵架便吵架,別把我孃親搬出來!這事本就是你不對,不管我的意願,只將你自己的思想強加於我,從小到大你便是如此!”




這場爭吵到最後仍是沒有個結果。




父女倆誰也不願鬆口,誰也不願低頭。




好端端的歸家團聚不歡而散。




穆千璃轉頭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生氣,穆震也怒氣衝衝在書房坐了一整日。




早就得了大小姐今日歸家消息的後廚本是準備了一桌子豐盛菜餚。




但最後,那些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孤零零地擺在飯桌上,直到過了吃飯的點兒,家中兩位主子卻沒有一人有要來吃飯的意思。




憐玉將飯菜送進穆千璃屋中時,正見她煩悶地坐在書案前發呆。




她小心翼翼道:“小姐,別餓壞了身子,後廚今日特地做了你喜歡的飯菜,還是多少吃點吧。”




其實,過了當下那陣氣氛,穆千璃也沒有特別生氣了。




她只是無奈,無奈自己無論如何辯駁都沒法和父親說清道理。




憐玉則是有些擔憂。




她想起歸家前穆千璃便有打算,若是她和她爹仍是說不通,她就再逃跑一次。




憐玉小聲勸導:“小姐,你也別和老爺置氣了,我今日聽府上下人說,你不在的這大半年,老爺很是擔心你,大傢伙都從未見過一向風風火火的老爺那副緊張無措的樣子,你是老爺唯一的女兒,老爺心裡是很在乎你的。”




穆千璃動作有些緩慢地打開食盒吃起東西來。




過了好一會,她才緩聲道:“我知道,就像我雖然一點也不願妥協,甚至離家出走,但我在外也無時無刻不在記掛他想念他,擔心他又不按時吃飯,擔心他跟不要命似的一連接好幾個鏢,也想他現在不比年輕時候了,會不會在運鏢途中遇到危險打不過人家,也會想,他有沒有像我想他這樣想念我。”




憐玉眸光顫動,很是感動:“對啊小姐,你從小和老爺雖看起來吵吵鬧鬧,但我知道你和老爺感情一直很好的,這回咱們別離家了吧,有什麼事都好好和老爺說,也別和老爺吵架了。”




“我是沒打算再離家了,但不吵架不行,他一點不願退步,還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我嫁到京城去,說什麼層層把關的良婿,他是和那人過過日子,還是去人家家裡實地考察過了,這事我絕不妥協,他要是還要認死理,我會繼續和他




抗爭的!”()




憐玉憂心忡忡,也不知如何規勸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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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穆千璃吃過飯後,卻是叫憐玉去廚房另外備了一份晚飯,詢問過穆震在何處後,便單獨端著晚飯前去後院找他了。




穆府後院中有間小祠堂,裡面供奉著穆家已故族人的牌位,當然穆千璃已經過世的母親也在其中。




穆震以往並不常去後院,穆千璃知曉的偶有幾次都是因著他心情煩悶才會前去待著,一待便是許久,也聽聞府上下人說,那時候穆震都會和夫人的牌位說說心裡話。




穆千璃對母親的記憶不多,甚至到現在已是模糊不清了。




她的母親在她三歲那年便病逝了,從那以後她便是穆震一人帶大的。




穆千璃知曉,母親生前和穆震感情非常好,他們是一對神仙眷侶,母親的離去對他打擊非常大。




但自穆千璃有記憶以來,就沒見過穆震一蹶不振的樣子,反倒是仍舊威嚴霸氣,頂天立地。




在她心中,父親一直是一個威武的角色,一人便能撐起一片天,雖是偶有固執古板,但仍是她心中仰慕的英雄。




所以,當她悄然走近祠堂外,聽見一陣細微的哽咽聲時,頓時頓住了腳步,心頭猛然一顫。




“柳兒,你說我是否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我糙慣了,沒有你在,女兒家的那些事我壓根不知如何教導她,上回和你說到她頭一次來月事弄髒了褲子,她哭哭啼啼和我說她受傷流血了,我梗著脖子解釋不明白,到頭來叫她鬧了個大笑話,氣得她七八日不願和我說一句話。”




穆千璃默然站在祠堂外一時間有些心情複雜。




那時候的她少女初長成,的確是因此事氣惱了很久。




可後來一想,旁的小姑娘自有孃親教。




而她的父親身為男人,無法細緻注意到少女的變化,也不知如何坦然教授如此私密之事也屬情理之中。




穆震沒有錯,他已經在儘自己最大努力做到最好了,卻仍在深深責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