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柱 作品

第 26 章 026





那個攤位的老闆娘仍如昨日一般閒散地坐在自己乾貨攤前。




穆千璃微掩著面容邁步過去,沒怎麼拐彎抹角,說了兩句便向老闆娘道明瞭來意。




老闆娘一愣,頓時露出安慰同情的笑來:“年紀輕輕的,可不能叫這事影響了你們小兩口的感情,正巧我這還有剩,海馬、九香蟲、仙茅、淫羊藿、熟地、菟絲子、山藥,將這些熬製成湯,夜裡服下,當晚必定生猛如虎。”




穆千璃怔愣地看著老闆娘拿出的材料,瞧著的確就和昨日她給那位婦人的差不多。




穆千璃自是毫不猶豫付錢買了下來,而後也謹慎地帶著藥材去了一趟醫館,趁著無人之時向醫館大夫詢問了這些東西熬湯的用途。




醫館大夫臉上一熱,本是一把歲數的人了,但對著小姑娘說這些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委婉道:“量力而行,循序漸進。”




這個道理穆千璃當然明白,但因著醫館大夫的含糊不清,她仍舊沒徹底搞明白這個到底是補什麼的。




但總歸是對容澈身子有益,她也不再多想,打算尋個機會將這些熬湯送給容澈服下。




沒曾想,穆千璃剛回去,還沒想好以怎樣的方式給人送過去,就聽到了容澈病倒了的消息。




衛嘉就苦著一張臉站在院中,主屋的房門緊閉著,不知裡面情況。




衛嘉難過道:“主子昨日看著就有些精神不濟,但我那時還沒曾多想,都怪我不夠細心,若是早些重視起來,說不定主子還不會病得這麼重。”




下午,容澈院中來了位大夫,為容澈診脈後,說是染了風寒。




炎炎夏日,容澈突然染上的風寒叫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結合他本就體弱的身子,便又沒什麼好奇怪的,或許僅是一個小小的風寒,他一年到頭就要染上好些次。




聽著衛嘉在隔壁忙忙碌碌好一陣的聲音。




穆千璃驀地想到了自己的機會。




那湯本也滋補,容澈又正




是虛弱之時,雖然湯不治風寒,但也能讓他的身子強勁一些。




身子好了,病疾便能早些褪去,補品也順理成章讓他喝下了,可謂一舉兩得。




當天傍晚。




是真的染上風寒的容澈已在榻上躺了一整日。




但他仍舊有些低熱,大夫也說夜裡是最易反覆的時候。




果不其然,喝過衛嘉送來的白粥後他本感覺身子好了些,一躺下沒多久便又暈沉了起來。




本是打小就沒生過幾次病的他,在這炎炎夏日染上風寒,還當真有些應了他對外營造的柔弱形象。




昏昏欲睡之時,衛嘉又來敲門了:“主子,穆姑娘聽聞你病了,給你煲了湯,還做了些小食,你可有胃口,要嘗一嘗嗎?”




容澈眼皮一跳,想起自己病倒的間接原因,一時間腦子更暈了。




屋內沉默了一瞬,以至於站在門前的衛嘉都以為容澈睡著了。




就在他正打算離去時,裡頭傳來低啞虛弱的聲音:“端進來吧。”




生病之人沒什麼胃口,之前那碗粥容澈也只喝了一小半。




但這會房門一打開,衛嘉手中端著的托盤內的食物香氣便就這麼飄了進來。




濃郁的高湯,混雜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另外那碟小食倒是聞著香甜,卻又不黏膩。




容澈輕輕抬眼看了過去。




衛嘉將吃食端到了他面前:“主子,你現在吃嗎,我扶你起來?”




衛嘉一湊近,煲湯的味道便更濃郁了。




容澈鼻尖本是因著生病對氣味不太敏感了,但仍是因著近距離還是嗅聞到了內裡一股極易分辨的氣味。




“海馬湯?”




衛嘉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什麼海馬湯?”




容澈斂目,讓衛嘉把托盤放下,便抬手微微揭開了盅蓋。




氣味更加明顯了,而漂浮在濃湯上的東西更是一眼被容澈認了出來。




容澈嘴角抽動了一下,眸光瞬間暗沉,一時間面上喜怒不定。




衛嘉不知何為海馬湯,也不知容澈怎露出這副表情:“怎、怎麼了嗎,主子?”




容澈默了一瞬,而後沉沉呼出一口氣:“無事,你放這吧,我一會自己吃。”




衛嘉聽著他這虛弱的聲音,自是不敢過多打擾。




待衛嘉退出房間後,便快步走回宅門前,向還等在那的穆千璃回覆道:“主子精神仍是不太好,不過他讓我把你送去的吃食放下了,待會有胃口了應是會吃上一些的。”




穆千璃點了點頭,除了心繫自己熬製的那碗燙,也是真的擔心容澈生病的身子。




她默默看了眼宅內緊閉的房門,只希望她這碗補湯能讓他身子強健一些,儘快擺脫病疾吧。




殊不知,屋內的容澈在掙扎許久後還是艱難地起了身。




他沉著臉色直直盯著那被他徹底揭開了盅蓋的補湯。




海馬湯,性.欲大增,壯.陽補腎。




這沒良心的,他人都被折騰成這樣了,還給他下猛藥。




這是打算趁他病,要他命嗎?




香甜的小食落入口中,舌尖嘗不出什麼味兒,口感卻很是綿密。




容澈一口接一口,一連吃了好幾塊,卻是半點沒動那大補湯。




直到身子再度感覺到不適,難以支撐站立。




容澈這才抬手拿起了整個盅罐,卻並不是要仰頭喝下。




他拿著盅罐轉身走到窗臺邊,濃郁湯汁嘩嘩倒入一盆已經枯死的花盆裡,內裡剩下的東西被倒入紙簍中,整個盅罐被完全清空。




容澈拿著空盅罐靜靜看著逐漸被泥土吸收的湯汁。




沉默好一陣,才低低自言自語,好似在和她道歉:“不想浪費的,但我再補,真要出事了。”




無奈之下,容澈輕輕嘆了口氣,腦子越發暈沉地把盅罐放回了桌上。




重新躺回床榻上,病疾虛弱的折磨令他有些難受。




容澈視線模糊地看著房梁,在雙眼逐漸閉合上之際,唇邊低微輕柔地呢喃著:“我是否需要進補,你真刀實槍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昏沉入睡之時,容澈頭一次沒能察覺門前輕微的響動。




直到房門“吱呀”一聲響。




月光灑落門前,映照出一道纖細高挑的身影,腳步輕柔地走進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