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物 作品

第 64 章 第64回





趙昱就是包庇他娘、他妹!




“家裡的事情,我都已經解決了,明日會將佟黛娘也送進宮裡去。”趙昱看她:“你還有哪裡不滿意的,和我說。”




他都會照著她的意思,將家裡肅清乾淨。




“我有什麼滿意不滿意,關我什麼事。”李蘅不理他,抬步往外去了。




趙昱跟了出去,二人去集市採買了一些東西,留著帶去鄒家。









翌日。




李傳甲沒有去禁軍處當差,早早地進了春山院。




“姐姐。”




他聲音裡有少年人特有的清朗。




李蘅才洗漱妥當,從內間出來,見到他面上不由有了笑意。




“傳甲,這麼早。吃早飯了嗎?”




她笑著掃了李傳甲一眼。這些時日,李傳甲在禁軍中歷練,原本的稚氣褪去了一些,更加的氣蓋雲霄,當真是好一個俊朗的少年郎。




“沒有,來姐姐這裡吃一口。”李傳甲大剌剌地在桌邊坐下。




“芳娘,擺早飯。”




李蘅招呼。




李傳甲看了芳娘一眼,笑問:“姐姐新買了婢女?”




“嗯。”李蘅應了一聲,提起裙襬坐下,分了一雙筷子給李傳甲。




李傳甲猶豫了一下,漆黑清澈的眼睛看著李蘅:“姐姐,你和武安侯,你們倆到底……”




和離還是沒和離啊?




他天天在禁軍中操練,無暇顧及家中之事。奈何總有心懷目的同僚接近他,問他姐姐和趙昱的事。




問得人多了,他自然也知道趙昱常往自家跑。當然,他問這件事不是為了去告訴那些人,而是發自內心地關心自家姐姐。




“你小孩子家家的,管這些做什麼。”李蘅笑瞥了他一眼。




“我哪裡小了?”李傳甲不服氣:“我已經是大人了好不好?”




“好好好。”李蘅盛了粥遞給他:“大人,那今日去鄒家,就看你的了。”




李傳甲笑意舒朗:“好。”




姐弟二人吃著早飯,正說著話,趙昱從外面進來了。




李傳甲扭頭看了趙昱一眼,又看自家姐姐。




李蘅垂著眸子,自顧自地吃著早飯,並沒有理會趙昱。




趙昱也不說話,只走過去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李傳甲看看眼前這兩個人,雖然都目不斜視,也都不開口說話。看起來卻有一種莫名的默契。




他喝著粥,眼珠子左右亂轉,仔細想一下,他家姐姐可不是吃虧的主。




趙昱是出了名的循規蹈矩,如今為了姐姐,竟不死守在吏部衙門了,反而日日來守著他姐姐。




從這一點而言,趙昱就已經輸了。




他原本還有些擔心姐姐不是趙昱的對手,如今看來姐姐穩佔上風。他一下安心了不少。




“走吧。”




李蘅放下碗筷,招呼了一聲。




趙昱和李傳甲同時站起身來。




三人上了馬車。




李蘅坐在當間朝外的位置。




趙昱和李傳甲一左一右相對而坐。




李傳甲看著趙昱,忍不住笑了一聲。趙昱在哪不是坐在主位上?如今這位置卻拱手讓給了他姐姐。




趙昱掃了他一眼:“在禁軍處如何?”




“禁軍處比兵部好。”李傳甲說起禁軍處,頓時神采飛揚。




他天生就愛練武,禁軍處高手如雲,他每日在練武場揮汗如雨,別提多痛快了。他說起禁軍處的事來,滔滔不絕。




趙昱傾聽著,時不時提點一句。




李蘅看著自家傻弟弟眉飛色舞的樣子,忍不住好笑。李傳甲明明最初是想嘲笑趙昱來著,趙昱只一句話便轉移了話題。




弟弟還是單純,祖母不放心讓他遠行是對的。




“你帶了什麼酒去鄒家?”趙昱轉而望向李蘅。




“官酒鋪最好的兩種酒,玉壺春和甘露泉,都是陳釀,怎麼了?”李蘅說與他聽。




其實這兩種酒,都不算是頂尖的,只能算上佳。




再好的酒,官酒鋪是沒有的。倘若想買,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拿到的,須得等候。




別無他法,她就拿了這兩樣。




趙昱道:“家中有兩壇陛下御賜的瓊華露,可要帶過去?()”




你捨得?▅()▅[()”李蘅驚訝。




瓊華露是宮中御製的好酒,一年也沒幾罈子,要是能帶瓊華露過去,自然是好的。




“家中無人吃酒。”趙昱道:“你若是不介意,隨我回去取一下?”




李蘅當即點頭應了:“好。”




馬車徑直駛進了武安侯府的大門。




“去清塵院。”




趙昱吩咐了一句。




這兩壇酒,他也才拿回來沒幾日。李蘅不在家,無人歸置這些東西,他便隨意放在屋子裡了。




李傳甲靠在窗口處往外看,忽然扭頭皺著眉頭道:“你是不是騙我姐姐?”




李蘅不由看他:“怎麼傳甲?”




趙昱問:“何出此言?”




“你自己來看看!”李傳甲指著窗外。




李蘅和趙昱都湊過去,朝窗外看。




外面,韓氏牽著趙月茜的手,母女二人正說著什麼,朝外而來。




“你不是說,已經將你娘軟禁在自己的院子裡了嗎?那是誰?那不是你娘嗎?”李傳甲拉過李蘅,氣憤道:“姐姐,咱們走,不用他的酒,從此與他一刀兩斷。”




他看趙昱對姐姐還行,才默認了趙昱可以去找姐姐。可趙昱居然騙人,還說已經懲戒韓氏,將韓氏禁足了。




今日要是不跟著趙昱來,不知道趙昱就是這樣“禁足”韓氏的!




“傳甲,你冷靜一點。”李蘅卻反而勸他:“應當是趙月茜有什麼事情,韓氏才出的院子。”




倘若韓氏沒有被禁足,趙昱應當不至於就這樣讓她進武安侯府來。




這會兒離得近了,再看趙月茜也不對。




趙月茜在武安侯府時,是韓氏最寵愛的孩子,她模樣生得好,養得也是珠圓玉潤的。如今,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哭過了。可見趙月茜在薛家的日子應當是不好過的。




再看韓氏的面色,耷拉著眉眼很是沉重,這就是在擔心女兒了。




趙昱皺眉不語。




“是嗎?”李傳甲又往外看。




“承晢,你回來了!”




韓氏瞧見馬車,連忙招呼。又晃了晃身旁的趙月茜:“還不快和你二哥打招呼?”




“二哥。”趙月茜抬頭喊了一聲。




“娘出來,有事?”趙昱挑了簾子,探出身去。




“娘正要去衙門找你呢,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了。那你妹妹這一次,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不能再不管了……”韓氏忍不住上前,便要敘述趙月茜的遭遇。




李蘅聽明白了,果然是趙月茜在夫家受了委屈,回來和韓氏哭訴。




她拉了拉趙昱的衣襬,小聲道:“去清塵院說吧。”




趙月茜的被欺




()負了,這樂子她怎麼能錯過?當初她在武安侯府時,沒少受這對母女的氣。趙月茜也有今日?這事她必須得聽一聽。




“我回一趟清塵院。”




趙昱撤回了馬車內。




子舒催了一聲,馬車又走動起來。




“我和傳甲在裡間聽,你就當我們不在。”




李蘅邁進屋子,轉頭睨著趙昱說了一句。




趙昱“嗯”了一聲。




若是從前,他不可能答應此事的。如今,看著李蘅重新踏進這間屋子,記憶裡無數她踏進這屋子的情景鋪天蓋地而來。




他越發不會拒絕她了。




她心裡有氣,給她出出氣也好。




李蘅拉著李傳甲,進了裡間。




臥室裡,還是她在時的樣子,並沒有什麼改變。梳妝檯都還在,銅鏡擦得鋥亮。




只是少了她生活起居的東西,顯得有些冷清,倒也適合趙昱住。




“姐姐,咱們坐這兒。”李傳甲在凳子上坐下,小聲招呼李蘅。




他也知道,姐姐從前在趙月茜那裡受了不少委屈。趙月茜如今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片刻後,韓氏和趙月茜進了外間。




“承晢,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從衙門回來了?”韓氏不放心地詢問。




趙昱端坐著,淡聲道:“回來取東西,娘出來有什麼事?”




“茜茜,快和你二哥說說。”韓氏推了一下身旁的趙月茜。




趙月茜眼睛又紅又腫,看了趙昱一眼,又險些落下眼淚來,聲音裡帶著哭腔:“二哥,我想和離。”




這會兒的她,再沒有了當初沒有出嫁時的耀武揚威,淚水漣漣,委屈萬分。




趙昱掃了她一眼:“當初,我不應這門婚事,你半夜同薛天行跑出去,回來我就同你說過,你嫁過去再反悔,是不能的了。”




趙月茜失聲痛哭起來。




她這個時候才知道,趙昱的確是一心一意為她好。可惜,她那個時候什麼也不懂,被薛天行給蠱惑了,一心一意就想嫁給他。




明知道薛父不待見她,也竭盡全力地要嫁過去,覺得只要能和薛天行在一起,她什麼苦頭都能吃。




真的經歷一遭,她才知道,不受待見的日子到底有多難過。




她後悔當時沒有聽趙昱的話,當真腸子都悔青了。




“承晢,當初是茜茜不懂事,可也不能全怪她,是薛天行誘哄她的。”韓氏見趙月茜哭,頓時心疼極了,拉過趙月茜的手朝趙昱道:“如今,那薛家不做人。妯娌欺負她,有什麼好東西都要緊著別人,伺候婆婆的事,卻要她來做。做了,她那大嫂還搶著邀功,她連半句好話都撈不著。這些都是前幾次回來說的事,都不算是大事,我就沒有驚動你。”




她拉著趙月茜的手都在顫抖,心如刀絞。




趙月茜在家中時,是她的掌上明珠,幾乎捧在手心裡養大。




薛家那群殺千刀的,怎麼能這麼對她的女兒?




趙月




茜委屈極了,聽她說起,越發哭得大聲。




趙昱垂眸不語,看不出喜怒來。




韓氏又接著道:“這一次,不找你是不行了。薛母說,茜茜嫁過去這麼久,肚子還沒有動靜。要將她孃家的侄女,薛天行的表妹接過來,給薛天行做良妾,這怎麼能行?”




她激動起來:“薛天行和他表妹也是青梅竹馬,還是親上加親。茜茜在薛家的日子,原本就不好過,真要是讓那表妹上了門,以後哪還有茜茜的日子過?再說了,這成親也沒幾個月,孩子哪會來得那麼快?總要等個一兩年才是。”




她想想趙月茜過的日子都覺得揪心的,恨不得提刀去殺了薛天行全家!




“嗚嗚嗚……”趙月茜哭得傷心極了。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這些事情,全是一些細微且瑣碎的事。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真要是理論起來,薛家也不是一點都不佔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