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物 作品

第 49 章 第49回





李福印遇上事情,還不如她一個女子冷靜,這不是個可以依靠的人。




她在心裡下定了決心,過了今日這一關,就和李福印斷乾淨。




她說著,朝門那處走去。




“你……”李福印害怕,還想阻止她。




他心中甚至有了怨懟,都是黃素芬這女人,不知廉恥地投懷送抱,他才會得罪武安侯。




黃素芬不理會他,走到門邊抬手挑開門搭子,拉開了門。




趙昱站在門前,手中牽著李蘅,面無表情的看著黃素芬。




李蘅則含笑打量黃素芬。




黃素芬脖頸紅痕斑駁,整個脖頸從上至下滿滿都是,便是立領衣裳也遮不住。




再看黃素芬的臉,似乎比從前多了幾l分光澤,果然與從前不一樣了。




只可惜,趙昱來黃素芬受了驚嚇,臉色蒼白,並沒有該有的紅潤。如若平時肯定更顯幾l分光彩。




黃素芬看到趙昱牽著李蘅站在門前,李蘅又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一時只覺得耳中嗡鳴起來,幾l乎要羞憤得昏厥過去。




李蘅都知道了?李蘅心裡一定在笑話她吧?




想當初在武安侯府,她處處都壓李蘅一頭,如今怎麼能輪到李蘅笑話她?




她正難以接受,忽聞李蘅輕笑了一聲。




李蘅也不是故意笑的,她就是一時沒忍住。黃素芬這副膽戰心驚的樣子,實在好笑。意識到自己笑出聲之後,她抬手掩住了唇。




但笑怎麼能忍得住?




她捂住了唇,那笑意卻從眼底溢了出來。




黃素芬又緊張又氣憤,連連看了她好幾l眼。




李蘅就是故意的!古故意嘲笑她!




“將人叫出來。”趙昱淡淡啟唇吩咐,目光投向屋內。




黃素芬也知道掩飾不過去,轉過頭道:“你出來吧。”




事到臨頭,趙昱就在面前,她抵賴不得了。




趙昱向來波瀾不驚,她看不透趙昱的心思,更猜不透趙昱到底要怎麼處置她。




李福印低著頭慢慢走了出來。




李蘅偏頭看過去,她好奇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子,能讓黃素芬這麼拋棄廉恥心,不顧一切。




她雖撩撥了趙昱幾l回,可也都是在只有她和趙昱知道的情形下。真要是好多人看著誰好意思?




黃素芬可是在樓下,被這男子當眾抱上樓來,他們上樓來會發生什麼不難猜吧?又不是夫妻還敢這樣明著來。




黃素芬的豪放是出乎李蘅意料的。




“侯爺……”李福印才走到黃素芬身後側,還沒和黃素芬並肩,便“噗通”一聲朝著趙昱跪了下來:“小人不知道她是您的寡嫂,倘若知道,絕不敢染指半分……求求侯爺饒命……”




他說著便對著趙昱磕起頭來。




趙昱皺眉,正要說話。




李蘅卻往前一步,低著頭打量:“別磕了,抬起頭來。”




她怎麼看這人有些眼熟?




趙昱側眸看她。




李福印聽話的停住了磕頭,抬起頭來,看到李蘅他不由一喜:“姑奶奶,您也來了……”




黃素芬不敢置信地回頭看李福印,這李福印也太諂媚了,他叫李蘅什麼?“姑奶奶”?她幾l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福印是不是瘋了?討好也要有個度吧?




“原來是福印啊。”李蘅彎起烏眸笑了笑:“我以為誰呢。”




“你認得?”趙昱看向她問









“認得。()”李蘅點頭,說與他聽道:他叫李福印,和我一個姓,我們李家一族的。你不怎麼去梁國公府所以不認得。他是我家太祖父那輩,分出去的庶長子的後代。他父親還要叫我一聲‘姑姑’的呢。?()_[(()”




李福印父子每年都會登門,給她祖母拜年。她每每陪著祖母,所以認得李福印。




這李福印模樣生的確實不錯,可謂儀表堂堂,一表人才。但性子卻有些一言難盡,不知是不是家裡頭慣壞了,李福印遇事喜歡逃避責任,謊話連篇。在外面看著好說話,回家之後一言不合便對自己身邊親近的人動手。




李福印的妻子身子一直不好,趕上生病,捱了李福印一頓打,便一命嗚呼了。




孃家人鬧過來,李福印一家拿不出足夠的銀子,李福印的父親在京兆衙門做個七品小職,厚著臉皮帶著妻兒到梁國公府借的銀子。




這麼看來,黃素芬的眼光是真差啊,李福印人品不好,時間又短,黃素芬到底看上李福印什麼?難道就看上李福印這一副尚且過得去的皮囊?




“是,是。”李福印陪笑點頭附和:“我爹確實叫姑奶奶為‘姑姑’。”




他鬆了口氣,總歸李蘅跟著武安侯一起來了,看在李蘅的面上,趙昱總不會要他的命吧?




黃素芬聽了這話,煞白的臉又黑了下來,李福印竟然真是李蘅的侄孫?李福印真的要稱呼李蘅為“姑奶奶”?




那她要是跟了李福印,豈不是也要跟著喊李蘅“姑奶奶”?她只是改個嫁,李蘅搖身一變,就成了高她兩輩的長輩了?




笑話,這簡直荒唐!她完全不能接受!




可眼下被趙昱逮了個正著,抵賴不得,不嫁給李福印只怕是說不過去……




黃素芬站在那處,臉色難看的跟吞了蒼蠅似的。




“先起來吧。”趙昱吩咐了李福印一句。




李福印如蒙大赦,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面上帶著討好的笑站起身來。




“你們既已如此,我也不便阻攔。”趙昱看著黃素芬,眸色清冷,語氣裡不夾雜任何情緒:“改嫁不宜從孃家上花轎,客棧我會讓人安排。你的嫁妝可如數帶走。巧姐兒同敏哥兒我自會撫養。




三日之內,從武安侯府搬出去。”




他說罷了,牽著李蘅後退一步,轉身去了。




李蘅覺得,趙昱要是最後再加一句“好自為之”就完美了。




她被趙昱帶著往回走,還不忘回頭朝著黃素芬笑了笑。




黃素芬踉蹌了一步,抬手扶著門框,顧不上和李蘅計較。她心中惶然,今日她的所作所為,這是都被趙昱知曉了?




趙昱是最講規矩的人,也最顧及府中臉面,方才對她直呼大名,便已經是不承認她這個大嫂了。




安排她從客棧出嫁,應該是趙昱留給她最後的一點體面了。




李福印抬手扶她,長出了一口氣,欣喜道:“沒想到武安侯這樣講道理,竟然願意成全你我。”




他還以為武安侯會大




()發雷霆,不想武安侯根本沒有追究他,反而替黃素芬著想,為黃素芬安排出嫁的地方。




武安侯可真是好人啊。




黃素芬抽回手,兩手扶著門框,心中千迴百轉皆是愁腸,可眼下又不敢給李福印看出來。




趙昱今日這一出現,等於將她和李福印綁死了,這李福印她是不想嫁也得嫁了。




她心中不願,可現在也沒機會再選旁人了。




趙昱不讓她待在武安侯府了,孃家也不可能讓她回去,她的嫁妝又單薄,買不起宅子,一介女子能去何處?




“你怎麼了?”李福印看她臉色不對:“武安侯答應了,你好像不高興?你是不是不願意?”




“沒有。”黃素芬抬眼,對他笑了笑:“我是不敢相信。”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李福印笑臉相迎。罷了,李福印好歹家境殷實,嫁便嫁了。




李福印身子也不是全不中用,總比守寡好不少。




“我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李福印道:“那我回去和父母商議,預備一下,你也回去準備。”




他寬了心,當即安排起來了。




“好。”黃素芬勉強笑了笑。




“我去武安侯府不太方便,就不送你了。”李福印同她說了一聲,又道:“我先走去了。”




他說罷了,滿面春風地出門去了。黃素芬樣貌不錯,又答應帶豐厚的嫁妝去他家。並且,趙昱給黃素芬臉面,黃素芬有兩個孩子在武安侯府,以後和黃素芬也不可能完全撇清干係的。他這怎麼不算是和武安侯府攀上了關係呢?




黃素芬看著他出去了,關上門慢慢退回屋內,坐在那處心裡還是發慌。




總覺得倉促之中定下婚事,心中不安。




外面傳來叩門聲。




黃素芬一驚,這會的她已經猶如驚弓之鳥一般,看向門邊定了定神才問:“是誰?”




“大夫人,是我。”佟黛孃的聲音傳了進來。




黃素芬聞聲鬆了口氣,起身開了門。




佟黛娘站在門口,打扮得妖嬈,面上卻不見半分風情,而是一臉惶恐:“大夫人,我們快走吧,我看到侯爺和李蘅出去了。”




天知道看到趙昱時,她多害怕,趕忙側身借旁人的身影遮擋,才沒有被趙昱看到。




趙昱要是知道她和黃素芬來這種地方,黃素芬還單獨和男子共處一室,豈會放過她們?她是不敢胡亂搭理人的,其實也不是不羨慕黃素芬,是心裡實在不敢。




宮裡那位要是知道了,豈有她的命在?雖然他暫時想不起來她,萬一哪天秋後算賬想起來了,也有她受的。




“我見到他們了。”黃素芬神色灰敗:“二叔來和我說話了。”




“啊?”佟黛娘看她臉色不好,不由問:“侯爺說什麼了?”




黃素芬面露土色,難道趙昱訓斥過黃素芬了?她忐忑的同時又覺得慶幸,還好趙昱沒有看到她。




“他說,讓我回去收拾一下,住到客棧去,等著李福




印娶我。”黃素芬緩緩說出實情。




她說話時,將方才的情形又想了一遍。




終於感覺到了真實。改嫁的事情無可推脫了,除非她絞了頭髮去做姑子,那她如何能甘心?”




“什麼?”佟黛娘驚訝:“侯爺沒有訓斥你?”




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趙昱的端肅守禮眾所周知,居然沒有責怪黃素芬品行不端嗎?




黃素芬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趙昱要是訓斥她就好了,哪怕是像上次那樣禁足,甚至是像趙月茜一樣受家法呢?那樣趙昱至少還管她,還把她當作武安侯府的人。




現在不管不顧,就是完全當作外人了。




趙昱性子寡淡,自然不會管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人。




從今往後,她和武安侯府、和趙昱的緣分就徹底斷了。




“時候不早了,我們快點先回去吧。”佟黛娘不知道她的心思,心裡很是羨慕她,伸手挽著她。









“侯爺,去何處?”




茶樓外,子舒詢問趙昱。




“去梁國公府。”




趙昱扶著李蘅上了馬車。




他沒有思索,很自然地回了。理所當然覺得他是要先送李蘅回府,才能安心去衙門辦公。




子舒應了一聲。




趙昱坐下,目光落在一旁的李蘅身上。




李蘅垂著眸子提著裙襬坐下,不似平日明眸善睞的樣子,反而悶悶的看著好像沒什麼精神。




坐下沒一會兒,她便靠著桌子趴下了,腦袋枕在手臂上看著趙昱,黛眉微蹙,眸色有些黯淡。




“你怎了?”




趙昱詢問她。




她之前總是生氣勃勃的,上了馬車要麼嬌嬌地纏著他,要這樣要那樣。要麼坐沒坐相,翹起腿來。這會兒蔫蔫的,便和之前不像了,好似嬌花遭了霜雪欺凌,皺著一張臉可憐兮兮的。




怕不是身上哪裡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