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物 作品
第 39 章 第39回
他們家就不用娶趙月茜做兒媳婦了。
“不可能。”趙月茜小聲反駁道:“那藥是太醫院來的,不會出錯。”
“別狡辯。”趙昱若有所思,朝著薛楚才道:“還請薛大人帶路。”
*
他一開口,趙月茜頓時不敢說話了,低著頭老實跟著他。
*
薛府。
薛楚才將趙昱和趙月茜帶進了薛家的一個院子。
屋子裡,滿是濃郁的藥味。幾個婢女在屋子裡外忙碌,見到薛楚才來,紛紛見禮。
趙月茜嗆
得咳嗽了兩聲,忍不住伸手在面前扇來扇去。
趙昱回頭看了她一眼。
趙月茜嚇得立刻收回手,站直了身子。
“小女歸家小住,一直在這個院子居住,眼下腹痛難忍,正在裡間臥床休息。”
薛楚才解釋了一句,從桌上提起兩包藥來。
“侯爺,您看看,這就是當初令妹送來的坐胎藥,原本是十數包,小女吃的只剩這兩包了。
您可以看看,問問是不是她送來的。”
薛楚才說著,將手裡的藥包遞給了趙昱。
趙昱拿到手,掃了一眼便知,這確實是太醫院出來的,太醫院包藥用的紙,材質與外面不同,且有印記。
是不是他拿回家的坐胎藥,他不能肯定,畢竟這裡面的藥可以隨意調包。
他將藥遞給趙月茜。
趙月茜接過去,點點頭,小聲道:“是這個,這上面的結我全部重新打過。”
因為是送給薛天行姐姐的,要經過薛天行的手,所以她親手把每一個藥包上的結全部解開,重新綁成了漂亮的蝴蝶結。
所以她認得,這兩包藥正是她送來的。
“讓大夫來。”
薛楚才見她承認了,立刻吩咐了下去。
片刻之後,頭髮斑白的老大夫揹著藥箱來了。
“大夫,麻煩你幫忙看看,這藥裡面都是些什麼草藥。”薛楚才朝趙月茜的方向示意。
趙月茜將手裡的藥包遞給了大夫,很有信心地看了大夫一眼。
她親手去李蘅房中拿的,不可能出錯。
那大夫接過藥包,打開了一個,放在面前不用細看,便道:“薛大人,這不是和前幾日您給我看的那一包藥渣方子一樣嗎?
之前,我都和您詳細說過了,這裡面就是紫草、紅花,還有白朮、半夏這一類的東西。
外面醫館裡或是藥房裡都有的賣,熬起來就是避子湯。
夫婦同房之後,不想要孩子時,就吃這個。”
大夫摸了摸鬍鬚,這薛大人也是糊塗了,拿避子湯給女兒安胎,那孩子不掉才怪了。
趙昱聽著大夫的話,心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神色冷硬地站在那處,面色逐漸蒼白。
避子藥。
他好像知道他拿回去的坐胎藥,是怎麼變成避子藥的了。
李蘅根本沒有想過和他要孩子,她將藥包裡的坐胎藥換成了避子藥,這樣就可以在他面前光明正大的喝了。
所以,每次事後,李蘅哪怕再乏再累,也不肯睡去,堅持要喝“坐胎藥”。
可笑他竟信以為真,覺得李蘅對他死心塌地。
眼下才知,從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一廂情願,想和李蘅要個孩子。
也是,李蘅早在盤算著如何離開他,她那麼聰慧清醒,又怎會糊塗到懷著孩子離開?
李蘅沒有懷上孩子。
也就不存在落胎之事。
劉雅箐
跑來罵他,不過是兩人商量好了,戲弄他罷了?
今日這一路回來,他一直在擔心李蘅的身子。
想著她才落了孩子沒有幾日。原本乘著馬車直抵山神土地廟,一路上不吹風,也不用下來走路,還好。
卻不想半路出了這樣的事情,李蘅吹了風,又崴了腳,將來也不知會不會坐下病根。
現在才知道,一切都是李蘅騙他的。
他向來出色,無論在何處,所見都是一片追捧之聲。如今在李蘅身上屢屢碰壁,一股挫敗之感湧上心頭。他心中酸澀難言,五味雜陳。
“這藥拿錯了,有勞大夫了。”薛楚才連忙吩咐人送一送大夫,轉而看向趙昱:“侯爺,您看這事……”
他這是向趙昱討說法了。
“的確是舍妹的錯。”趙昱回過神來,口吻平靜,所出皆是公正之言:“此事,我會懲戒趙月茜。
令媛那處,該如何賠償,薛大人提便是。”
趙月茜做錯了事情,理所應當承擔責任,他並沒有半分包庇的意思。
薛楚才點了點頭:“人人都道‘武安侯奉公執法,從不徇私’,此言不假。”
趙昱不言不語,等著他的下文。
薛楚才看了趙月茜一眼:“侯爺,可否進一步說話?”
趙昱轉頭朝趙月茜吩咐道:“你到外面去等我。”
趙月茜聽話地走了出去。
“薛大人有什麼話,不妨直言。”趙昱轉而朝著薛楚才開口。
薛楚才摸了摸鬍鬚道:“犬子不懂事,昨夜之事,還請侯爺諒解。”
趙昱站立不動,靜靜望著他。
薛楚才受不住他的目光,定了定神道:“好在犬子還有分寸,並未釀成大錯。
昨夜之事,也無人知曉。
下官想著,不如這兩件事情就一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趙昱是聰明人,他這麼說,趙昱應該明白吧?
他不追究趙月茜弄掉了他女兒肚子裡孩子事,趙昱也就不要再追究薛天行帶著趙月茜在外面過了一夜的事了。
等於兩相抵消。
“薛大人說錯了,這是兩件事,一碼歸一碼。”趙昱烏濃的眸子裡沒有情緒,只公事公辦道:“趙月茜做錯了事情,我會讓她一律承擔。
同樣,薛天行做下的事,薛家也該承擔。
成親事宜請薛大人儘快預備。
沒有別的事情,我便先告辭了,我在武安侯府靜候佳音。”
他說罷瞥了薛楚才一眼,轉身到門口叫了趙月茜,兄妹二人一起離去了。
“薛天行,你給我滾出來!”薛天行怒氣衝衝的回了主院。
趙昱什麼性子,滿朝堂都知道。趙昱既然開了這個口,便不可能讓步。
他只能將怒氣都宣洩在兒子身上。
“祖母,父親回來了,祖母救我……”
薛天行在屋子裡聽見了,只往自家祖母身後躲。
“孽障,你做的好事,給老子滾出來!”薛楚才進門怒斥。
“祖母,救我……”薛天行抱著祖母哭起來。
“薛楚才你做什麼?我還沒死呢,輪不到你在這裡大吼大叫……
是那丫頭引他出去的,關他什麼事……”
薛家老夫人指著薛天行罵起來。
薛楚才見自家老母親動怒,只能受了怒氣,連連陪罪。
*
韓氏守在武安侯府門口。
黃素芬跟在後面,也伸著脖子張望。禁足之後,她已經有許久沒有見到趙昱的面了。很想多看看趙昱。
明知道不可能得到的人,多看看心裡也是舒坦的。
“回來了。”
韓氏遠遠看到趙昱帶著趙月茜回來了,心裡長出了一口氣,女兒平安回來了就好,現在消息還沒有傳出去,應該沒什麼大事了。
黃素芬一雙眼睛只盯在趙昱身上,身量高挑,肩寬腿長,尤其是那副窄腰,繫著腰帶,線條流暢,讓人看著便忍不住想入非非。
趙昱面無表情的從韓氏和黃素芬二人面前走了過去。
“娘……”
趙月茜進門,眼含淚花喊了韓氏一聲。
“你別喊我娘,我不是你娘,做下這種丟人的事,你還好意思回來!”
韓氏斥責她。
趙月茜哭起來。
“來人。”趙昱徑直往裡走:“將四姑娘帶過來,請家法。”
“娘,救命啊,我知道錯了,別打我,您快叫二哥別打我……”
趙月茜聽到趙昱說取家法,頓時嚇得小臉煞白,額頭上的汗珠直往下滾。
家法她捱過的,之前二哥沒出徵,時常在家中。她做錯了事情,二哥斥責她品行不端,從小到大打過她好幾次。
她太怕那根家法鞭子了。
“帶走。”
子舒吩咐婢女。
幾個婢女一擁而上,將趙月茜推到了正廳。
趙月茜奮力掙扎,她見哀求無望,乾脆破罐子破摔,朝著趙昱叫嚷起來:“放開我,我已經及笄了,不是小孩子了,趙昱你憑什麼打我!”
韓氏看得心都揪起來了,上前想要和趙昱求情:“承晢,你小妹已經知道錯了,這次也受了驚嚇,要不然……”
“娘。”趙昱漠然打斷她的話:“先前和您說過了,我管教她您不要插手。
您若執意要插手,那我便不管了。”
韓氏叫他一噎,不敢再多言:“你管教她吧,管管也好。”
她目中流露出傷心,心裡很是難過。
趙昱近日對她極不耐煩,從罰趙月茜跪祠堂那日起到今天,趙昱沒給過她一個好臉色。
表面上看,趙昱是因為這些事情煩的。
但其實,她看透了,趙昱就是怪她逼走了李蘅。
她就不明白,李蘅有什麼好,怎麼就這麼讓趙昱留戀?
“
侯爺。”
此刻,子舒捧著家法鞭子進來了。
這鞭子由牛皮所編制,鞭把上纏著紅布條,平日便供奉在武安侯府的祠堂內。
趙昱起身,將腰間懸著的金印、荷包一類的東西悉數取下,撩起袍擺掖在腰帶中,上前接過子舒手裡的家法鞭子。
黃素芬一時看得眼睛都直了,這樣的趙昱,威風凜凜。她可以想見,在戰場之上,趙昱該是怎樣的氣蓋雲霄!
她這輩子是沒有福氣,沒能嫁個趙昱這樣的男人。
“不要,救命啊,趙昱要殺人了……”趙月茜被摁在寬凳上,見趙昱拿著鞭子走過來,頓時放聲尖叫,拼命掙扎。
但那麼多人一起控制她,她如何能掙脫?
她見趙昱走到近前,沒有法子了,便又開始哭著哀求:“二哥,我錯了,你饒了我,別耽誤,求求你了,別打我……”
她太怕這鞭子了,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她不想再來一次。
而且這一次,趙昱居然要親自動手打她!之前,都是婢女和嬤嬤,她們對她手底下是會容情的。
而趙昱,會實實在在的打她。
她恐慌極了,到後來也不說話了,便只驚恐地大叫。
“嘴堵住。”
趙昱眉目之間有厭色,走上近前。
趙月茜很快便只能發“嗚嗚”的聲音了,她拼盡了吃奶的力氣,也掙脫不開這麼多人的手,只能猶如砧板上的魚肉一般任人宰割。
趙昱挽起袖子,手裡的鞭子揚起在毫不遲疑的落下。
辮子在空氣中揮舞出來的呼嘯聲清晰可聞,最後“啪”的一聲,抽在趙月茜後腰處。
趙昱手底下沒有絲毫留情。
趙月茜吃了一鞭子,渾身猛地一震,繃直了身子,緊接著渾身顫抖,涕泗橫流。
趙昱冷著臉,揚起鞭子再次落下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