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25.第 25 章 以男人攻男人





她睜著眼睛,視線懵懵地環顧過房間門內,卻看到了一旁案几上擺放的青瓷茶盞,在午後的暖陽下泛著瑩潤的粉青色,薄透如玉。




這種上等好品色,是可以做貢品的,也可以送到粵州賣出去海外。




一般人家哪捨得擺這個呢。




她撐起身子,又聽得廊前有幾聲清脆的鳥叫,便想起這是大伯特意命人送來的。




所以這一切並不是她的夢,一切都是真的,阿疇原來是皇太孫,她的芒兒是皇家子嗣了。




阿疇現在過去燕京城了,也許很快就會把她和芒兒都接過去,從此就——




她深吸口氣,將來的日子太過遙遠,她還不敢去想。




她起身,剛有個動靜,那邊秋菱已經在門外問了:“大娘子,你要起來嗎?”




希錦聽著這個“大”,又有一番感慨。




她到底年紀輕,往常關起院門,底下人也能稱呼一聲大娘子,但因寧家是各房都在一處大院,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各房長輩在,都得收斂著,不然大家都在一起,這個也是大娘子那個也是大娘子不就亂套了。




是以這“大娘子”稱呼就很少了,一般就直接叫娘子。




不過現在秋菱竟然張口一個大娘子,顯然這是被教過的。




身份變了,稱呼變了,各方面全都變了。




她當下起身,問起來芒兒,奶孃說是還睡著,希錦也不知道怎麼,心裡空落落的,便讓她和奶孃說,把芒兒抱過來。




很快奶孃把芒兒抱了來,可憐的小人兒,正睡得迷瞪,卻被折騰著抱起。




如今見到親孃,便伸出胳膊來,用胖乎乎的小手摟著希錦的脖子:“娘……娘……”




希錦看著,心都要化開了,她將芒兒抱住,放在自己身邊:“芒兒正困著,那再睡一會吧?”




芒兒便迷糊著點頭,將小腦袋鑽到希錦懷中打滾撒嬌。




希錦抱著懷中那軟糯的小身體,一股慈母心簡直無處安放。




她想著自己和這孩子的將來,越發有些迷惘。




其實如果阿疇一輩子只是阿疇,只是她的贅婿,在這小小的汝城內,在這寧家,她只憑著她孃的錦書,便可以參悟一切。




她腦子也好,多看看錦書,謹記她孃的教誨,肯定可以把買賣做紅火,肯定能攢下一份家業給芒兒,讓芒兒以後娶一個好娘子,總歸她相信,自己怎麼也把日子過好。




但是如果去燕京城,她就不懂了,不知道燕京城的人是怎麼玩的。




於是曾經的憂慮再次浮現在心裡,她想起阿疇臨走前的那話。




當時太過匆忙,大庭廣眾之下,兩個人也沒法說什麼,她只記得自己懵懵地看過去時,阿疇眼底的情緒,那裡面好像藏著許多要說的話。




之前的浮躁逐漸散去,她開始細細琢磨著,想著他到底是什麼心思,如今他又是什麼境況。




正想著,突然察覺芒兒正吭哧吭哧地攥著什麼玩兒,她低首看過去。




一看之下,忙道:“哎呀,這個可不能亂碰。”




她孃的錦書呢!




剛才隨意摩挲著看,忘記收起來,不曾想讓這小祖宗抓在手中,那小胖手還使勁搙呢。




她心疼得要命:“你小心,你可別給我抓壞了。”




芒兒聽了,這才放開來。




希錦趕緊搶救自己的錦書,一邊捋平了一邊道:“以後不許你碰這個,這可是孃的寶貝,你若給搙壞了,你看娘不打你小屁股!”




這麼說著話間門,她突然發現那錦書彷彿不對。




原來那錦書都是她娘隨手拿了錦帕或什麼的錦巾隨手寫的,有夾層的也有單層的,她往日並不注意,但是如今被芒兒這麼一揉搙,她這才發現,那夾層的錦書上彷彿也有字?




她意識到這點,便一骨碌坐起來,下了床,舉著那錦書對著窗戶照,迎著太陽一照,卻是再清楚不過了,裡面有繡線的紋飾,彷彿就是什麼字!




呀,她娘竟然還留下了夾層暗囊?




果然是她娘,想得真周到,一招後面還有一招。




希錦的心怦怦直跳。




莫不是有什麼寶箱留給她,或者一筆私房錢也是好的。




讓她發筆大財吧!




一時希錦心兒跳,手兒顫,趕緊攥緊那錦書,跑到窗戶前四顧看,沒什麼旁人。




房間門內,唯獨芒兒坐在榻旁,興致勃勃地玩著那旁邊的引枕。




希錦暫時不想搭理這兒子了,不懂事的兒子可不能壞她大事,當即讓奶媽把芒兒抱走。




芒兒不想走,被奶媽抱著離開的時候,小手還委屈地揮舞著:“娘娘娘!”




希錦:“睡去吧,娘困了。”




此一時彼一時,孩子彷彿也沒那麼討喜了!




無情地趕走了兒子後,希錦這才關上門窗,爬上床,放下錦帳,之後才拿了往日做女紅的繡剪子,輕輕地挑開那線。




針腳太過細密,並不好打開,希錦又不敢太用力,怕剪破了這錦書,只剪得額頭冒汗,好不容易挑開了,她迫不及待地翻看。




讓她失望的是,裡面並沒什麼藏寶圖,也沒什麼錢財叮囑。




只有一句話。




“若贅婿生二心,可求助霍二郎。”




希錦看著,失望至極。




就這?




霍二郎能有什麼用呢!




不說霍二郎還在戒臺寺苦讀呢,功名什麼的還在風裡飄,就算他高中了,就算他頭名狀元,再大能大過天去,他能和身為皇太孫的阿疇較勁嗎?




不過——




希錦對自己娘是深信不疑的,這種篤信,是從她呱呱啼哭時便有的,從她垂髫之時的撒嬌賣乖便有的,這就像她相信冬去春會來。




而就在自己最迷惘之際,芒兒卻抓住了錦書,她又看到了她娘錦書留下的字,她覺得這也算是一個指引。




所以最初的那層失望很快淡去,她開始努力研究她娘說的這句話。




贅婿,二心,現在是二心嗎?




當然是了!




三年夫妻,他嘴裡有過真話嗎?




本應該是掏心窩子的枕邊人,看他嘴裡沒一句實話,一直都是想法設法瞞著,這還不叫有二心,那什麼叫有二心?




他以後是皇孫,身份貴重,又生得容貌清雋好看,到時候不知道吸引多少小娘子喜歡,一眼可以看到的錦繡前途,風光大好。




可自己呢?




自己這樣的尋常市井小娘子,沒去過朝堂,也不懂皇城的是是非非,平日裡便看不透這人心思,到了那皇城後,人離鄉土賤,她往日的那些錢財也算不得什麼了?




到時候自己該如何自處,又怎麼在皇城中立足?




往日尋常夫妻,這勁兒還是往一處使的,以後大家身份不同,那心思自然就各有不同了。




她這麼一琢磨,再去想她娘那錦書,竟覺得,其實也可以請教下霍二郎。




都是汝城人,自小一起長大的,知根知底,又是滿腹經綸,對那朝堂上的事,他自然比自己懂。




請他幫著講講朝堂的局勢,當個謀士,看看能不能有個計較。




希錦便開始覺得,她娘就是高明。




所謂以毒攻毒,她娘這是以男人攻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