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芳菲
“你那弟弟倒是個人物,就是年輕氣盛了些。”永寧公主欣賞著她的表情,“竟能查出此事不對,還真被他找著了些證據,說要告御狀,差點連本宮也連累了。”永寧公主拍了拍胸口,彷彿有些後怕,“他也算聰明,連夜找到京兆尹,可他不知道,京兆尹與我交情不錯,當即便將此事告知與我。”永寧公主攤了攤手,遺憾地開口:“可惜了,年紀輕輕的,本宮瞧著文韜武略都不差,若非如此,說不定是個封妻廕子的命,可惜。”
那一日是薛芳菲的噩夢。
薛芳菲險些將牙咬碎!
去年開春,沈玉容高中狀元,策馬遊街,皇帝親賜府邸牌匾,不久後被點任中書舍郎。九月,薛芳菲也懷了身孕,適逢沈母誕辰,雙喜臨門,沈家宴請賓客,邀請燕京貴人。
薛昭!薛昭!她早已懷疑薛昭的死另有蹊蹺!薛昭在桐鄉跟隨拳腳師父習武,自小又聰明,怎麼死在強盜手中!可她萬萬沒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想來他的弟弟為了替她抱不平,查出永寧公主和沈玉容的首尾,一腔熱血,以為找到了官,要告官,誰知道官官相護,仇人就是官!
嫁給沈玉容,來到燕京,雖然她的婆母行事刻薄,也有許多委屈,不過沈玉容對她體貼備至,於是那些不滿也就煙消雲散了。
她道:“無恥!無恥!”
不過最後薛芳菲還是嫁給了沈玉容,因她喜歡。
永寧公主柳眉倒豎,跟著冷嘲道:“你清高又如何?日日在這裡不曾出門,怕是不知道你父親的消息。本宮特意來告訴你一聲,你父親如今已得知你敗壞家門的事,也知你弟弟被強盜害死,生生被氣死了!”
沈玉容雖是白身,卻才華橫溢,一表人才,出人頭地是遲早的事,只是這樣一來,薛芳菲便不得不跟隨沈玉容遠嫁燕京。還有一點,薛芳菲長得太美,桐鄉這頭有薛懷遠護著,可燕京的王孫貴族多不勝數,倘若生出歹意,沈玉容未必能護得住她。
薛芳菲一愣,失聲叫道:“不可能!”
這樣如珠如玉捧在掌心裡長大的女兒,薛懷遠為她的親事發了愁。高門大戶固然錦衣玉食,無奈身不由己,薛懷遠看上了沈玉容。
“不可能?”永寧公主笑道:“你不妨出去問問丫鬟,看看是不是可能!”
薛芳菲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紀,她容貌生得太好,遠近公子哥兒高門大戶都來提親,甚至還有薛懷遠的上司想要納薛芳菲為填房,薛懷遠自然不肯。自小喪母,讓薛懷遠格外疼愛女兒,加之薛芳菲乖巧聰慧,薛懷遠從小便不曾短了薛芳菲吃喝,但凡力所能及,都要薛芳菲用最好的,是以雖然薛家只是小吏家府,薛芳菲卻出落得比大家閨秀還要金貴。
薛芳菲心神大亂,薛懷遠淡泊名利,做桐鄉縣丞清明一生,分明是個好人,怎麼會落到如此下場,白髮人送黑髮人,甚至還生生被氣死?薛芳菲甚至不敢想象,薛懷遠得知此事後的心情。
桐鄉只是個襄陽城的小縣,薛懷遠是個小吏,薛芳菲母親在生薛芳菲弟弟薛昭的時候難產去世,薛母死後,薛懷遠沒有再娶。家中人口簡單,只有薛芳菲姐弟和父親相依為命。
這可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沈玉容沒中狀元之前,只是一個窮秀才。沈玉容家住燕京,外祖母曹老夫人生活在襄陽。四年前,曹老夫人病逝,沈玉容及母回襄陽奔喪,和薛芳菲得以認識。
永寧公主說了許久,似是不耐煩,將那盆海棠隨手放在桌上,示意兩個僕婦上前。
沈玉容是她的丈夫。
薛芳菲意識到了什麼,高聲道:“你要做什麼?”
她的容顏向來是美的,否則也不會當得起燕京
永寧公主的笑容帶著暢快和得意,她道:“你薛芳菲品性清高,才貌無雙,當然不能揹負與人私通的罪名,這幾個月苦苦掙扎,雖然沈郎待你一如往昔,你卻不願意饒過自己,趁著沈郎不在府上,懸樑自盡。”罷了,她輕笑起來,“怎麼樣,這個說法,可還全了你的臉面?”她復又換了一副面孔,有些發狠道:“若非為了沈郎的名聲,本宮才不會這樣教你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