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養傷三月,那人清減不少,原本魁梧健壯的身軀略顯乾癟,宛如甲冑在身的氣質蕩然無存,但他身姿較為挺拔,此刻素袍在身倒多了兩分文氣。

 魏垣靠近窗沿,抬手托腮:“你們貫會猜度他人心思,本王孤弱,自然沒那個本事左右陛下的決斷。怎麼,沒有處置祁兄,倒惹得你挺想的?”

 祁昌懋應答:“並非猜忌,試問誰會對殺兄仇人網開一面,不過王爺既然寬厚至此,在下無以為報,只能提醒您兩句......莫要覺得陛下縱容祁家是在養奸,相反,他能安心賦予祁家權力,是因為祁家過於忠心,忠心到陛下說什麼我們便做什麼。”

 聞言,魏垣不禁露笑,滿朝文武舉國官吏,誰不是聽皇帝吩咐,依聖旨辦事。思忖幾許,他轉言問道:“最後為何落到本王長兄頭上,難不成他的真實身份是奸細?”

 窗外人抬眸視之,喉頭顫動,似是而非道:“魏圻將軍自然是您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在下言盡於此,還望王爺往後留意,您是謹慎的,別給人做了靶子。”

 祁昌懋說完,便與其妻行禮告退,車伕揮鞭,隊伍再度前行。

 他雖離開,但那一番指代模糊的話語還在魏垣腦海中迴盪,魏垣臉上笑意霎時鬆垮。他並非沒有大膽設想過幕後主使,只是不願相信某些真相,無論祁昌懋說得多隱晦,話語中也一定有根主骨,而他不敢將其拔出。

 “一母同胞......”紓雅怔怔地複述著那句話。前朝有位二嫁貴妃,先前生過女兒獲封縣主,入宮後再得公主,兩個女兒不也是一母同胞?

 眸光轉向魏垣時,紓雅見到一張陰沉的臉,他已全然會意。

 他就這樣陰鬱了十來日,馬車越過無數里戈壁、草丘、石山,最後疊峰蒼翠,離京城越來越近,那成日緊蹙的眉頭才逐漸舒展開。

 他的母親,身居京城的長公主,必定知曉一切。

 進京那日不巧碰上大雨,剛過申時,天色便晦暗如夜,厚重雨雲壓在頭頂,眼前一切都隱在雨幕中,隻影影綽綽辨得出長街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