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儀

 烏泱泱的人群背後,紓雅兀然瞥見一個踉踉蹌蹌的身影,他剛從側門潛入,也不落座席桌,就那樣貼在堂內侍從背後,窺視著婚儀現場。

 她一眼便認出了那人是“姐夫”許玦,想是應輝的話已帶到,他心中總是難捨,這才急不可耐地跑到這兒來。

 侍衛與丫鬟見了許玦也都畢恭畢敬,可他只管注視著新人,那份焦急與煎熬他人難以共情。

 紓雅將團扇往一邊移開些許,偏側著臉看向他,她確定許玦認出了自己,並神態莊重地對其點頭示意,在他人未察覺端倪之時又擺正姿態,迴歸儀式當中。

 許玦見新娘竟是她,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是慶幸、感激還是愧疚,不住咬著緊握成拳的手,此刻心緒都化作熱淚湧出眼眶。

 未幾,有人將六皇子來的消息告知了皇帝身邊的內監公公,內監貼耳陳情,皇帝這才注意到遲來的許玦。

 “玦兒也來啦,先前還稱要侍奉你母妃,怎的日子到了才肯賞臉。”

 皇帝打趣著兒子,隨著他的話,人們不約而同地望向許玦,此刻魏垣才意識到他來了。

 魏垣或許不知自己原本的新娘是為何逃了婚,只是終於見到好友到來,不由得露出會心笑容。

 “從前表兄待兒臣最好,只是他回河西后多有生疏,前些天兒臣還常來汾陽姑姑這兒,誰知近日母親染疾需得侍奉在先,可今日實在掛念表兄,故而還是來了……”

 許玦雖擦拭了淚痕,可眼中還是閃爍著光點。京城早有傳聞,說六皇子生得陰柔俊美,男身女相,在宮中不止女子愛看,甚至還吸引一些男人駐足。

 今日紓雅也是頭次見他哭,果真楚楚可憐,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難怪他從前赴約時總愛將自己裝扮得潦潦草草。

 “你肯來自然是好,去同你二哥坐一起,別耽誤了新人拜堂。”

 皇帝吩咐許玦與太子同坐後,方才繼續儀式。在禮官導引之下,新人拜帝后、拜長輩,飲合巹……

 “聽說韋小姐在京中有些名氣……”本應退場的紓雅卻被皇帝一句話問住,見她有些惶恐,皇帝進而又補充:“你的琵琶技藝是得了韋蕤娘子真傳,當年她可是名噪一時啊……”

 紓雅幼時本也跟著母親韋蕤勤習樂律,只是天資平庸,即便會了百十首,也是毫無情致,味同嚼蠟,後來被母親送去武館學些防身技藝倒收穫頗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