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蘇葉 作品

第一百五十七章:果真神技!(8.102k)

祖千秋與老頭子不動聲色,看錶情,兩人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

他們認不認識諸掌門?

當然認識,上次還在青陽一起喝過酒,互稱兄弟。

但是

百藥門不知道搞什麼鬼,被這個不好招惹的傢伙盯上了。

所謂兄弟情義比血濃,兄弟出事我裝聾。

諸掌門你自己受用吧,這事我們黃河老祖沒本事管。

百藥二老聽到趙榮的話,臉色白了幾分。

他們精擅刺殺之道,這輩子極少被貼臉威脅,心中憋屈已極,不由緊緊握著袖中劍,很想出劍急刺。

可每閃過這一念頭,都讓他們心驚肉跳。

當刺客對將要刺出去的那一劍毫無信心時,失敗概率已超九成。

百藥二老皺巴巴的眼皮抽搐著,心知此刻一旦衝動就沒機會回藥谷吃飯了。

啞婆婆服軟了:“我會帶話給諸掌門。”

賣炭翁話音沉鬱:“百藥門恭候劍神大駕。”

見二人識趣,趙榮微微一笑,他並非記仇,只是感覺那酒味香。

轉臉看向黃河老祖:

“老頭子和祖先生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老頭子沒說話,還是祖千秋答:“從寶慶府尋藥來,去衢州。”

“那兩位呢?”

賣炭翁倒也乾脆:“奉命在臨江府、袁州府打探向問天的消息,去桐城尋天河幫黃幫主。”

老頭說話時,趙榮留意四人表情。

他們還真不是一路的。

楊蓮亭的勢力極速擴張,天河幫在幫他做事,百藥門也是奉黑木崖之命,老頭子與祖千秋暗地裡應當是聖姑的人。

難怪酒國前輩把百藥門賣得乾淨。

按照全師弟的消息

向問天沒在袁州府逗留,魔教高手已追向東南。

看來百藥老人沒說實話,他並非調查向問天,想必是調查誰在與向問天聯絡。

猜透這些貓膩,既與衡山派無太大相干,他便懶得理會。

趙榮帶著銀子轉身離開。

他剛剛轉身沒多久,船艙內就響起一陣急促腳步聲。

船外正弄船帆繩索的繚手驚呼:“喂喂喂,你們幹什麼?!”

撲通、撲通~!

接連四聲響,百藥二老與黃河老祖在一靠岸堤較近處跳江,快速游上岸邊。

“真是倒黴,怎能遇上這個煞星。”

老頭子上了岸,用手擦掉扁闊腦袋上的水,滿臉晦氣。

“尹長老、佘堂主等一眾高手都死在他手上,咱們還是離他遠點的好。”

祖千秋一邊擰著衣袍一邊道,“當初在衡陽我就知道他不好惹,瞧他那個記仇的樣,以後見了都要躲著。”

老頭子也知道打不過,卻鬱悶地罵了一聲:

“他奶奶的,這小子的功夫不知道怎麼練的。”

祖千秋望著百藥二老:“百藥谷的酒真是香,連瀟湘劍神都惦記著,下次見到諸掌門,我也要覥顏求點酒來喝。”

啞婆婆黑著臉,沒有回他的話。

賣炭翁憂心忡忡,沒心情與黃河老祖計較,匆忙道一聲告辭,便找準方向與啞婆婆駕著輕功趕路。

此時也不再去桐城尋黃伯流,直朝著麗水而去。

這場大麻煩,百藥谷看來是躲不過去了.

客船上。

趙榮透過窗戶瞧他們游上岸,心下覺得好笑。

這四人真是夠小心的。

客船人很多,大多是趕路的平民商旅,他不想殃及無辜,根本沒打算在船上動手。

響午時分,那畫師滿意收起畫筆。

墨幹後,他在趙榮面前攤開畫作。

滿紙點墨,僅在黑白之間,卻彷彿有世間的色彩斑斕。

趙榮看了畫後,心下一驚。

畫中少年面帶和煦微笑,雙手懷抱長劍,立身竹林前,竹葉與髮絲朝著一個方向飄動,如有一陣清風從紙面吹來。

畫中人像是活了一樣。

這技法當真一絕。

方才這畫師沒瞧自己幾眼,怎能畫得這樣惟妙惟肖?

“先生貴姓?”

“免貴姓文。”

文先生斯文一笑,用手拈了拈袖上的墨汁:“公子滿意否?”

“十分滿意,但是我有兩個疑問。”

“洗耳恭聽。”

趙榮看向畫作:“文先生之前見過我?”

畫師聞言,身體微微一僵,笑道:“第一次見。”

“有的人見了很多次也不會有印象,有的人只需見一次,那便忘不掉。”

文先生道:“如果有一個少女,她看了在下,轉瞬便忘了,連過客都算不上。但她瞧見公子,怕是難以釋懷。”

“在下是一個畫師,見山川見市井。山川萬景,千人千面,也會有過客,也會有畫中人。”

“公子便是畫中人,我只消看上兩眼,畫中就能有你的樣子。”

趙榮笑了笑,認可這個答案。

“文先生既然見過形形色色的劍客,那為什麼.”

他指了指畫中人,“在下會是先生最難忘記的劍客?”

畫師掏出了之前的那一幅山水畫,指了指自己畫的險峻山峰:

“在下見山在險,望人在氣。”

“每個劍客的氣質都不一樣,可謂天差地別。公子的氣質與眾不同,不拔劍是一汪平湖,拔出劍就是廬山瀑布。”

趙榮聞言,看向畫作右側題字: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他這才明白。

原來說的是劍氣。

可以,文先生有一套。

趙榮將老頭子那一錠最重的十兩銀子掏了出來。

文先生接過銀子,想起方才說什麼“借銀子”,當下調侃一聲:“公子的朋友真是闊綽。”

“出門靠朋友嘛。”

趙榮笑了笑:“若知道先生畫得這般好,我朋友一定更大方。”

文先生搖頭,嘆了一口氣:“公子沒出劍就已鋒芒畢露,在下這畫啊,還是粗淺了許多。”

他像是真的不滿,又從竹籠中取出空白畫軸,再畫了一幅差不多的畫。

但他沒有給趙榮,自己收藏起來。

……

時節如流,歲月不居。

有道是開盡菊花秋色老,落殘桐葉雨聲寒。

一場暮秋之雨下過後,隨著樂平縣城內梧桐葉一落,孟冬寒氣順北風漫灌,寒透了整個饒州府。

樂平在景德之南,青白瓷生意也是本地大宗。

路家便是當地青瓷行會中三大老號之一,不提家中培養的數十護衛,他們還與萬年縣的金鐘門有姻親關係。

這金鐘門中不乏高手,門人全有硬功夫在身。

原本在饒州一帶,也算有名。

路家的生意跟著安穩,黑白兩道都會給面子。

可近來江湖局勢波詭雲譎,金鐘門現在自己都罩不住,別說罩著親家了。

路家家主路萬言原本很慌。

但自從與龍泉鑄劍山莊交好後,順著這條線,他們總算尋到了一個大靠山。

路家宅院在城北,單簷懸山頂三開間大門正對著丁字街。

門口懸著大紅燈籠,左右蹲著石獅子。

傍晚時分,一個員外打扮、四十餘歲的中年人正站在門口,順著丁字街西側瞧去,微帶焦急與興奮之色。

他正是青瓷行會的副會長,路家主路萬言。

旁邊站著一位身材魁梧、肌肉隆起的漢子,他是金鐘門的門主梅士炳。

周圍還有萬年縣大潼商會、鄱陽城泗水幫的當家人。

在饒州府一地,他們各自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此時,卻全都站在門口等人。

整個饒州能讓他們擺出這般姿態的,那都數不滿五個指頭。

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一些來長見識的年輕小輩,十來個人,有男有女。

面上多帶著好奇之色。

“我爹沒說,伱們可知今日到底是誰要來?”一名二十餘歲的青年低聲問道。

他身旁一位勁裝打扮的女子搖頭:“我爹也沒說。”

“想來是位極了不得的人物,”她看向門口那道最為魁梧的背影,臉上不由泛出驚異之色,“就連梅伯伯都在此等候。”

她一提這話,周圍幾人無不心中一顫。

要說生意人就罷了。

金鐘門門主梅士炳內外兼修,這等高手在饒州,那面子當真不小。

此時

自他們收到飛鴿開始,這位梅門主已經在外站了半個多時辰。

這幾位長輩吹了這麼久的冷風,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氣悶,能感受到的唯有驚喜與急切。

可惜長輩們嘴巴極嚴,半分不透露。

這一次只怕等事了,才能打聽到來人是誰。

他們被警告過很多遍,此時不敢去問,只能壓著好奇心。

“駕!”

“駕!”

眾人渾身一震,丁字街西邊傳來催馬聲。

前有十騎開路,最快的兩名黑衣騎手打馬來到路家大宅前通稟,說人到了。